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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即将结束,我和另外三个大学同学一起前往广州,在开学之前痛快玩了一星期。最后一天中午,我们宿舍的“头儿”张炳忽然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们去吃一顿不一样的午餐。
穿过七转八弯的小路,终于,我们来到连招牌都没有的饭店,门面不大,有点破旧,而且好像没有卫生许可证的样子。“这里可以吃点有特色的。”张炳说着把我们带了进去。
“特色?肮脏的特色?”忻美,环顾四周后问。她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可以这么说吧,”张炳有点尴尬,“这里有卖非法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忻美这个大胆的女生开始兴奋了:“非法的东西?”
“是的,有卖野生动物,不过价格很贵。”张炳开始点菜。
我有点担心:“还是不要这样的好。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陆业说得对。”另一个女生白丹丹赞成我的说法。或者说,她从来不反对我,她是喜欢我的,我知道,虽然她没有表白过。
“没关系的,”张炳点好了菜,“尝尝新事物也好嘛。”
这家店里除了我们一桌之外,还有一桌六人。他们好像已经吃了有一会儿了,而且有几个人还酩酊大醉。看来这家店的生意还算不错,不过正因为生意好,才让这家店显得“罪孽深重”。而且,虽然店里开着灯,隔壁那桌还吵吵闹闹的,但不知为何,总绝对这家店——
阴森森的。
错觉吧。
这时,隔壁的醉汉向我们这边走来,口吐酒气。
“嘿嘿,漂亮的小姐,来喝一杯吧。”那个酒糟鼻居然是来向丹丹和忻美搭讪的。丹丹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
没办法:“喂,不要这样。”我走上前拉开他。
“臭小子,你干什么?!”
眼看酒糟鼻要打我了,他的同伴过来把他拉走:“对不起,他喝醉了。”
终于上菜了。第一道菜叫“黄金大脑”,据说是猴脑。除了我和丹丹,其他人都开始吃了。我看着觉得恶心。忻美见状,说:“尝尝看,味道还不错的。”张炳也开始劝我,在他们的循循善诱之下,我终于也没能抵制诱惑,尝了这罪恶的一口。
好恶心!
我冲到厕所,呕吐——不停呕吐——
十分钟之后,我才缓缓从厕所走出。这顿饭肯定没法吃了,就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打算回宾馆。
“我陪你。”丹丹站起来。
“没关系,你吃饭吧。”我见她似乎一口都没吃。
“不要紧,我不是很饿。”
回到宾馆,我早早睡了。丹丹就一直坐在旁边陪着。其实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人就飞回上海,准备开学。
离开学还有两天,同学们都纷纷回到学校。我也收拾好东西,打算下午就去。这时,电视新闻里报道了一条骇人的消息:
“×月○日上午,广州市××地区的一家无名饭店的老板被发现死于家中。据报道,该男子死状甚惨,腹部被切开,小肠被挖出……”
电视上放出饭店的全貌。嗯?这家饭店不就是我们那天吃饭的地方吗?×月○日,是我们回上海的那天。怎么会……?
“该男子死因奇特,被认为是凶器的菜刀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另外,在死者房中,发现一具已经被肢解的儿童骨架,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离男子死亡的时间只相隔一天左右。”
骨架?
“该男子经营这家无名、无证饭店,非法贩卖野生动物。目前该店已被警方查封……”
×月○日,无名、无证饭店,离奇死亡,骨架……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很快就开学了,也没时间给我想太多。刚开学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晚上可以休息了,张炳忽然走过来说:“你前天在电视上看到了吗,我们去吃饭的那个店的老板死了。今天又有人死了。”他指着电脑。网上报道了这事:
“继无名饭店老板离奇被杀之后,广州又发生一起离奇死亡事件。手段和前一宗案件相同腹部被切开,小肠被挖出,而凶器上只有死者的指纹。警方认定这是同一人所为,可能是一系列连环杀人。”报道中还贴出死者生前的照片。
怎么这个人这么眼熟?
之后的一周网上几乎每天都报道有人死于“连环杀人”。直到第六人死亡,我在看照片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他不就是在广州饭店里向丹丹和忻美搭讪的酒糟鼻吗?!
我又查看了其他死者的照片,又认出了几个人,果然都是去饭店吃饭的人!
老板死了……其他客人也相继被杀……
那么接下来……
“陆业!喂!”忽然,一室友冲进来,气喘吁吁,一脸恐惧,语无伦次:“图书馆、那个……‘头儿’在,死掉了!!”
张炳!!
我冲到图书馆,挤进围观的人群,找到面目全非的他。只见他躺在两个书架之间,鲜红的血还在流淌;衣服连同肚子一起被割开,小肠被掏出,卷曲地暴露在外;手上紧握着一把小刀,刀口上还残留着人体组织;唯一和网上报道不同的,是他的头,太阳穴被割开,脑浆几乎已经全部流出。
,叫人恶心!
“不——!!!哇啊啊啊啊啊——!!!!!!”
我跪倒在地,胃里的东西全都翻腾出来。
默默回到宿舍,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张炳的尸体,还有他血肉模糊、写满惊恐的表情。
恐惧,从我的脚底,涌上心头。
那天店里的人,都逐一被杀死了。
从广州开始,蔓延到上海。
是惩罚!是复仇! 死灵!!
张炳死了。
他吃了脑子,所以太阳穴被割开。
下一个也许是忻美,也许……
我,不要再往下想了!
也许就是明天……
不要!不要再想了!!
乱七八糟地睡了一夜,刚醒来,噩梦还在脑中盘旋。窗外,大雨磅礴,阴沉沉的。天气还没有转暖,雨天更是阴冷异常。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不在,昨晚好像也没有听见其他人回来。他们一定知道“广州连环杀人”事件,再加上发生了张炳这样的事,想必别人是不敢住了。只有一个人,复仇者比较容易下手吧。手机忽然响起,是白丹丹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害怕与哭腔。
“陆业……你快来啊,救我……”
我吓了一跳。难道她也出事了?她那天明明什么也没有吃。
“忻美、忻美她……呜呜……”
忻美也死了,在她和丹丹的宿舍里。她横在上铺的床上,尸体的状态和张炳一模一样。我看了尸体两秒,就紧紧闭起双眼我,不敢再看了!
丹丹躲在我怀里哭泣。她的身体冰凉,一定是太害怕了。不过,现在最想哭的,是我啊。
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我也吃了那个猴脑!!
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冲回宿舍,翻箱倒柜,把锋利的东西全都找出来,一个不剩地扔到校外。
“我让你杀我!!我看你用什么杀我!!!”
回到宿舍,静静地坐在床上。“你不是要杀我吗,好,我等你。管你是猴子也好,鬼也好,反正都是躲不掉的。”我开始自暴自弃了,泪流满面。“来吧,快点!”
雨越下越大,房间里也没有开灯,昏暗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空间。
忽然,随着一声响雷,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在微弱的光线下,我看清了他的相貌。是一个小男孩的外形,大约五六随,惨白的脸上毫无生气,面无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来了。”他说,语气出人意料的天真,“来要回我的东西。”
不知怎么,我异常平静,对他说:“你,就是那猴子?”他摇摇头:“不是的,我活着的时候是,人。”
人?
一个新闻片断在我脑中闪过。
“……在死者房中,发现一具已经被肢解的儿童骨架,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离男子死亡的时间只相隔一天左右。……”
难道……?
“那天在爸爸的店里,”他说,“爸爸将我打死了,还割下我的肉,卖给来吃饭的人。然后又挖出我的脑子……”
“不要再说了!”我伏倒在地,跪在他面前,一股酸味已经从胃里涌上来。
那天我们吃的,不是什么猴脑。
是人脑!
他盯着我,眼神纯真的可怕:“那么,把脑子还给我。好吗?”
“我这里没有!”我已失去冷静,“那天我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他有点委屈的样子,说:“你不要骗我嘛!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找!”
刹那,他消失不见了。走了?不对!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
他,在我的身体里!
“不要!不要啊!!”
“我”在书桌上翻找什么,从嘴皮里发出不属于我的声音:“刀子呢?怎么没有?那就用这个代替!”“我”挑中一支圆珠笔。随即,“我”手里握着的笔,狠狠朝自己的肚子戳来!
“啊!!!!!!!!!!!!”我疼痛地大叫。幸好衣服穿的厚,否则肚子一定被戳穿了!
张炳和忻美就是这样被杀死的吗?!即使肚子已经被割开,小肠已经被掏出,身体已经死去,依然不停用刀割自己,挖出脑浆,感受疼痛,直到那鬼魂立刻吗?!
“啊——哇啊——!!!!!”圆珠笔又在我肚子上捅了几下。衣服已经被捅破,最后的那记戳在我的肉里!
“嗯……”我流着泪,又惊恐的的脸,挤出一个苦恼的表情,“弄不出来。这样的话,直接取你的脑子吧。”
“不!!!!!!!!!!不要!!!!!!!!!!!!!!”
圆珠笔朝我的太阳穴捅来……
完了——
“住手!!!!!”女人的声音。
是白丹丹!
在戳进太阳穴前的一瞬间,手停下来了。
“我”斜眼瞧了丹丹一眼,转用相当城府的语气说:“是你啊,你走吧,不要在这里碍事。我不想为难你。”
“那你就放了陆业!那天他真的把脑子吐出来了!后来也没有吃东西!”
“骗人!”
“没有骗你!”
“我”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了,又如同小孩一般挠挠头:“真的?是我弄错了吗?”
他居然相信了丹丹的话!
“放了他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丹丹有点着急地看着“我”,“你杀了那么多人,也该消气了吧!”
“好吧。”“我”居然笑了,“我走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只觉得身体一热,我又恢复了自我。
我,还活着——
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丹丹走过来,蹲下,搭着我的肩膀,说:“太好了,你没有死。”
我一把抱住她,抱的很紧:“谢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她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也缓缓搂住我,低声说:“陆业,我、其实……”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是的。从现在开始,让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
她感动的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抱着我。忽然,我觉得——
她的身体,好冷……冰冷……
“陆业,既然你已经许诺要不和我分开,那我就告诉你。其实,我现在——
“是鬼!”
什么?!
“我早就死掉了,被那孩子杀死的。在广州,你睡着之后不久,张炳和忻美就回来了。他们把持剩的东西打包带回来,我太饿了,就把打包的东西都吃了。后来那小孩杀了我,尸体还在体育馆后面的空地上呢。
“你说好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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