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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告读者:本故事属主人公亲身经历,从审美角度出发,作者转述有一定艺术渲染,但应故事主人要求,本文没有任何虚构情节。置身度外或身临其景,皆与作者无关…………
#3月29日晚你在干什么?
就是在3月29日晚上,确切的说是晚上接近12点的时刻,在北京一所普通的高校里,传来一声“扑”的一声闷响。闷响惊醒了很多人,傻B小光从梦中抬起头,嘴里啊呜了一声,看见没人理他又倒头睡了。
单纯从这声闷响的质感和波长上分析,应该是一个至少超过60公斤的重物从高度不低于10米的地方砸下来。
据估计当时整个男生宿舍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数听到了这声闷响。
但没有一个人因为这声异响起床查看。
没有人会想到,有可能,是,一个人……掉下去……
案发现场是第二天凌晨六点被一个早锻炼的学生首先发现的,这个学生发出了一声惊呼,这声惊呼伴随着一句略带美声唱腔风格的惨叫“有人跳楼死了”,这声美声唱出去不到三秒钟,几乎每个男生宿舍的窗口都探出三个以上的头。
事后经证实,该同学是音乐系声乐专业选修美声的。
十分钟以后,学校保卫科、市公安局、死者的女友都赶到了现场。
死者叫陈实。
警察叔叔们因为陈实之死而走访调查了大量的男女宿舍,询问了若干他们认为有关的同学,每一次询问的第一句话内容惊人的相似
“3月29日晚你在干什么?”
3月29日晚我在男生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罗星星打鼾听了大半夜;
3月29日晚罗星星整晚在床上睡觉,并且非常香;
3月29日晚阿成害了严重的单相思,枕着我们英语老师的照片(系偷拍)入眠,午夜因春梦而醒,起床换了内裤;
3月29日我们的英语老师和男友中文老师卿卿我我地进行“中英友好往来”进行了大半夜后沉沉睡去。
3月29 日晚小雄点着蜡烛研究《彩票秘诀》,并和向丰庆热烈讨论以至争吵进而大打出手,直到凌晨两点两人体力消耗过度方才入睡;
3月29日晚陈实的女友黄薇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蜡笔小新》漫画,凌晨一点才睡觉。
3月29日晚陈实换上整整齐齐的西装,打上领带后又觉得有点热,又解下,然后从八楼的窗口英勇就义(就义前忘记喊口号了);
“3月29日晚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在确认陈实系自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我们高校互相打招呼的问候语,使用频率之高远远超过了“操他妈的”“我是流氓我怕谁”“我不泡妞我干嘛”等用语。
据警察叔叔和老师们的一致认为,陈实之死是因为面临毕业,感到就业竞争的压力,由于一颗在偏僻农村里成长发育的心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于是他选择了英勇就义来寻求解脱!
正因为此结果,学校在我们繁重的书本授课之外,每个黄金周末增开了两小时的《心理教育》课程,引得众人大骂陈实不得好死!
但陈实的死因真的是就业压力过重么?作为陈实的死党(这小子平日里为人不错,死党不少),阿成介绍陈实简直就是个脸皮厚似城墙,嘴皮贫过王朔的家伙,当年追校花黄薇就是凭此两条绝对优势才从众多狼嘴下抱得美人归的!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把“我是流氓我不操你我操谁”挂在嘴边的家伙会因为压力过重而自杀?!
打死我都不相信!!!
#一朵鲜花和两坨狗屎
黄薇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鲜花。
这一点整个学院每个男生都知道,尽管每个女生都不同意这种说法。恰恰后一点更能说明——黄薇的确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鲜花!
陈实和郑浩是两坨狗屎就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了。在大多数男生的嘴里,这两人甚至连两坨狗屎都不如。
这两坨狗屎和一朵鲜花在高中时就是同班同学了,三人都是来自鄂北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三家的大人们也都互相熟识并交好。1995年,黄薇、陈实和郑浩同时考取了这所位于首都的师范大学,这在她们当地的小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黄薇一踏进外语系的门槛就注定了连续三届的外语系系花有主了,并且在1996年大四的老校花林丽丽毕业后荣升为本校第十一届校花宝座。关于黄薇的外表特征我就不再费神描述了,并非不想告诉各位读者,只是恐怕写起来的话,这篇本打算写成短篇的小说就会变成中篇甚至长篇了,而我又特别讨厌懒婆娘的裹脚布之类的东西。
陈实和郑浩从刚进学校就开始明争暗斗,虽然表面上好的一塌糊涂,可是美女当前,没办法,美人人人爱啊!于是阴刀暗箭什么顺手使什么。终于陈实阴谋得逞,把黄薇顺利骗到手了。
黄、陈确定狗男女关系之后,郑浩依然和他们好得一塌糊涂,一直到陈实自杀。
在陈实被确认为自杀前,郑浩曾一度是阿成他们私下几乎肯定的头号杀人嫌疑犯。
而我的观点和阿成他们略有不同——我直到陈实被确认为自杀了还是认定郑浩是杀害陈实的凶手!而且是情杀!
是肯定!!!不是嫌疑。
#美人人人爱
其实,陈实的死在另一方面也算是一件喜事。在黄薇的周围,垂涎欲滴蠢蠢欲动的大有“狼”在,因为陈实的死,群狼的机会又来了,就连我们的舍友——陈实的死党——阿成都开始容光焕发,由于阿成经过深思熟虑觉得漂亮的外语老师和自己不太可能共结秦晋之好,于是把工作重心转向了黄薇。陈实死的第二天就和我商量着要去安慰安慰黄薇不知道应该买什么礼物。
就在我们制造的”陈实非自杀”的谣言漫天飞的时候,傻B光头给我们传播了一条更惊人的消息:黄薇和郑浩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条消息对于众多公狼来说,不亚于原子弹袭击。傻B光头的这条消息来源于他的马子,也就是黄薇同宿舍的女友!傻B光头的马子昨晚和傻B光头在校园操场上苟合到午夜三点,回宿舍时看见黄薇的床下有一双男式皮鞋。当然,因为黄薇床上的蚊帐紧闭,无法得知床上究竟是几个人。
我们一致认为这条消息是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才三天。
对,三天!
三天前陈实刚刚英勇就义,才三天时间,就是一个荡妇也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换一个男人,就是潘金莲在为武大郎守孝前三天也不敢约西门庆来瞎搞,更何况是我们冰清玉洁的校花黄薇呢???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这条消息是假的。我们联合起来把傻B光头打了一顿,并威逼他给我们提水洗地板。
但我们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条“假消息”的传播速度远远超过了”陈实非自杀”的传播速度,当天居然有共计40余个电话打到我们宿舍查询此事,傻B光头因为热衷于重复对同一件事的描述40多次而声音都哑了。
24小时之后,消息再次传到我们的耳朵了来,已经面目全非了,一哥们打电话神秘兮兮的说:“知道吗?黄薇已经怀了郑浩的孩子,都12个多月了……”
晚上9点的时候,郑浩回到我们宿舍。
看的出傻B光头非常急于想当面问一问郑浩,问问他昨晚到底是不是在黄薇的床上度过,但由于傻B光头的喉咙已经叛变,由不得自己的脑袋指挥而只是伊伊嗷嗷了数声。
郑浩看上去非常疲惫,从昨夜到今晚24小时没有回宿舍,回来时又这样一副模样,除了纵欲过度我们贫乏的大脑里没有第二种解释,一想到这猪狗不如的家伙昨晚和如花似玉的黄薇瞎搞了一夜,我们的心就象在油锅里翻啊翻啊……难受的不得了。尽管我们都清楚的知道,黄薇即使和这小子没事也轮不着我们蹂躏。
但是美人人人爱啊!
郑浩躺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问阿成:
“阿成你说,一个人如果爱上他好朋友的马子是不是很无耻?”
这个问题问得是如此的明目张胆,又是如此的低级下流,我们完全能够想象到阿成此刻的心理是何种滋味,只听阿成回答:
“那要看这女的是不是愿意?”
“如果是女的主动呢?”
天哪!居然是黄薇主动,这禽兽不如的郑浩,居然是黄薇主动???这千刀万剐的郑浩,昨晚肯定爽歪歪了。
阿成也被郑浩的回答激得脸发青嘴发紫,他强忍心中的悲愤和怒火:
“如果男的主动就是男的无耻,如果女的主动那就两人都无耻!”
回答的绝,回答的妙,我们都暗暗喝彩,嘿嘿,郑浩啊郑浩,你赶快悬崖勒马吧,否则你怎么也逃不了“无耻”的光荣称号。
没想到郑浩对阿成的回答一点都不震惊,他懒洋洋的说:“反正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无耻就无耻吧!”
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彻底击跨了阿成的信心兼色心,彻底击跨了黄薇在阿成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也彻底击跨了郑浩和阿成的铁哥友谊,阿成从此一蹶不振。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可怜的傻B光头
很快,关于校花感情新动向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了,郑浩被淹死在一片吐沫星里面,不过大多数对郑浩不利的言谈动作都是些男生搞出来的,细心的人难免发现,女生们好象都挺支持黄薇的。当然,退一步讲,黄薇的确也没什么错!
难道我们要求黄薇为陈实守寡吗?
这不符合20世纪90年代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国情,也不具备新中国特色。连傻B光头的马子都认为黄薇没错。
傻B光头的马子那天到我们宿舍看傻B光头,顺便发表了一通关于《从黄陈郑纠纷看国际感情形式新动向》的演讲,主要内容如下:
......首先,黄薇并没有嫁给陈实,她没有为陈实守活寡的责任与义务,所以黄薇现在和谁瞎搞与陈实没有丝毫关系;其次,陈实已经死了,黄薇的新瞎搞行为发生在陈实死后,所以黄薇在道义上并不亏欠任何人;再次,所有的对黄薇不利的谣言都是你们男生传出来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吃不到葡萄就说是酸的”这句千古名言......
这段演讲是如此大义凛然兼条理清晰,我们无法争辩,我们也争辩不过傻B光头的马子,要知道这女人曾获得校辩论大赛的亚军。
她们可以认为黄薇是对的,我们无法阻止傻B光头的马子和其他女生们认为黄薇是对的,就象她们也无法阻止我们在傻B光头的马子走之后,照旧把傻B光头狠打了一顿,并威逼他给我们继续提水洗地板。那段时间很多串门的女生都说我们宿舍是全校最干净的男生宿舍,尤其是地板。
#时间能够清洗一切
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莫过于时间了,时间刚过去不到两个月,陈实跳楼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可大家的热情已经被一年一度的校篮球比赛吸引过去了,真真替陈实感到悲哀啊,应了人死茶凉的老话。
黄薇和郑浩已经在我们的眼皮地下公开拉着手KISS,我们也只能装做无动于衷,难道还把他们拉开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他俩“我们不鼓励大学生谈恋爱”吗?
时间能够清洗一切。
而且速度奇快!
#阴差阳错的那一夜
那是5月的一个夜晚,星期六。
那天的天气真好,月黑风高,非常适合在操场上谈恋爱或者作案什么的,我们因为无所事事,而到操场上看见一对一对的又很容易触景伤情,于是早早的回到宿舍打扑克。
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们当年流行玩的扑克,叫“跑的快”。我记得扑克的这种玩法在当时非常风行,好像全国人民都在跑得快,一副牌,四个人,其中两人是一家人,看谁先出完谁就赢了。
我们百无聊赖的玩了快一圈了,我、阿成、傻B小光、郑浩四个人玩,很难得郑浩在如此良宵能够陪我们玩牌,我们打赌,每输一盘必须在脸上贴一张白纸条,用自己的口水贴着,什么时候掉了要重新再贴上,我和阿成一家,傻B小光和郑浩一家,不过经常是他们俩输,我和阿成赢。
夜,渐渐深了。
#午夜来客
就在大约九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显的特别刺耳,那脚步重重的,急促的上楼,越来越近,我们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出牌的速度……
虽然事隔多年,但回响起来仍觉得怪异,不知为什么,那样的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却平白弥漫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气氛,让我们觉得很不舒服。
脚步声一直上到我们的宿舍门口,“砰砰砰砰砰砰”忽然爆发的连续敲门声把我们宿舍里四个大男人吓了一跳,我和阿成的眼光一扫傻B光头,傻B光头很自觉的带着沾了一脸的白纸条(可怜的傻B光头已经连输五盘了)跌跌撞撞的去开门,其余三个人的头扭转180度,盯着傻B光头的背影和我们的大门渐渐接近……
门,开了——随着傻B光头的傻笑声,黄薇的声音也传来了:
“郑浩在吗?”
原来是“美妇人孤枕难眠,二更天主动上门”也!
我和阿成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在我的双眼和阿成的双眼对视的1/10秒不到的时间里,我已经准确的从阿成的微笑之中获取了大量的苦涩信息。
傻B光头忙着给黄薇搬椅子倒水,郑浩看着黄薇皱了皱眉头。
我注意到了郑浩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细节表情,当我再一次把目光转向黄薇的时候,我马上就明白了郑浩为什么会皱眉头了。
不可否认,眼前的黄薇是非常性感的,尽管一个女学生是不可能具有成熟女性的性感风情,但我们仍然能够接受到一个仅仅穿了一件白色的超薄睡衣、且发育良好的少女传递过来的性感指数。
原来,黄薇深夜到来,居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睡衣!再一看阿成,吓我一大跳,作为阿成的标志性特征——小眼睛,居然第一次让我们怀疑阿成和小燕子赵薇是不是有点远方血缘关系啊???
性感的黄薇很慌乱,性感的黄薇语无伦次的解释了一番,性感的黄薇在长达660秒的时间里终于让我们明白了一些事情,虽然这些事情在这样的夜晚听上去很让人毛骨悚然,但作为男人,我们依然装作豪气冲天的安慰着她。
事情是这样的……
(以下内容是傻B光头转述,语法错误和前后矛盾等等问题必然发生,郑重申明于作者无关!!!)
“事情是这样的……黄薇在宿舍因为觉得困了,就想上床(其实很多情况不是因为困才会想上床的,傻B光头当时也许还不会明白),于是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男人一直叫黄薇的名字(我们相信只到现在,梦里叫黄薇的名字的男人肯定不止一个),并且拉她的手要黄薇去陪她,黄薇仔细一看,这个人好象是……是……(傻B光头的结巴毛病又犯了)是陈实。然后就惊醒了,发现宿舍的其他女生都还没会宿舍(以风流闻名校园的704女生宿舍不到10点是很少有人回宿舍的,其中包括傻B光头的马子),黄薇心里很害怕,于是就过来找你了(傻B光头用手一指郑浩)。
……咦,不对啊!我马子明明说想早点睡的,怎么会不在你们宿舍呢?”
当傻B光头用困惑的眼光抬头看着我们,我们只好回报以无比同情无比悲痛的拥抱,阿成强忍泪水握住傻B光头的手:
“欢迎加入绿帽子俱乐部!”
#夜晚不要打扑克
事隔多年,我的精神因为那次事件收到了极大的刺激,自从那个初夏过后,我就再也不在夜晚打扑克,我甚至不在玩那种“跑得快”,2002年我认识了新的女友,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我愿意把我的余生托付给她照顾,因为我为人非常非常懒散,不善于照顾别人而善于被别人照顾,可是她是个扑克迷,不仅是她,她的家人更是热衷于玩扑克,我每次都推辞说不会,她拉着我说教我玩我也不学,最后在不堪女友骚扰的情况下我把我不愿意玩扑克的真实原因讲了出来。
我曾经发誓绝不讲出去的,可是当我违背自己的誓言的时候,我的报应也来临了,我的可爱的女友开始夜夜被恶梦惊醒,发展到后来一看见我就条件反射的害怕。终于我意识到,我必须失去她,因为当年我的誓言就是——如有违誓,让我的马子甩了我!
闲话不说了,我强忍巨大的失恋的悲痛把读者们再次带进我们当时的场景……
当傻B光头怒气冲冲的冲出门,我们知道相对于傻B光头马子的经验和智商来说,傻B光头是根本找不到她的。其实傻B光头虽然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其实也不一定是一顶),但是他既然冲出门了,这场灾难他就在无意中逃脱了,上帝对待人们是绝对公平的,经常吃亏受苦戴绿帽子的人在另一方面却是福星高照啊!
现在的情况是宿舍里剩下我们四人,郑浩、我、垂涎欲滴的阿成和性感骚包的黄薇。
在黄薇讲述鬼梦结束之后,黄薇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百无聊赖的我们开始提议继续打扑克。
于是就继续打扑克。
#输牌会让人很不舒服的
我和阿成是一家,黄薇和郑浩是一家,在一个小方桌上,我的对面坐着阿成,阿成的眼睛时常向左边瞥去,因为阿成的左边坐着黄薇,黄薇的对面坐着郑浩。
我实在不想回忆当年打扑克的细节了,请各位读者原谅,我们选择“快进”按键吧。
很快我们玩了11圈了。
玩11圈“跑得快”实在太平常了,平常的根本不用在此交代一下,可是这是不一样的11圈,因为这11圈每一圈都是我和阿成赢牌,郑浩和黄薇输的惨不忍睹,尽管我们只是打五分钱饭票的小水,可是11圈下来他们居然输了80多元,当然包括记帐的,因为郑浩身上的现金和饭票早已空光了,而黄薇身上只有一件睡衣,我们还不至于要把这件睡衣当场脱下来抵帐,尽管阿成的心里很想这么做,但他还是个很有理智的好孩子,并没有把这种看上去不错的想法说出来。
输牌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尤其是郑浩这样的人在输了牌之后。
郑浩是我们公认的玩牌高手,过目不忘还会计算余牌,出牌过程中尤其善于勾心斗角设下陷阱(否则如何在短期内就把黄薇搞定?),一向以来都只有他赢我们的份。而郑浩的脾气不是很好,尤其是输牌之后,当然在输牌之后脾气不好是很多人都有的通病,我们基本上能够原谅。然后就出现了每输一圈郑浩就毫不留情的之处上一圈黄薇的哪一张牌出错了,哪一张是该管牌而没管的,哪一张又是不该管而管牌的……于是我们就在旁边如坐针毡,晕头转向。
就在11圈打完之后,忽然眼前一黑,黄薇的惊叫声也随着眼前一黑骤然响起,我们在毛骨悚然的2-3秒之后反应过来,是学校统一关灯了!
郑浩气冲冲的骂黄薇大惊小怪,黄薇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阿成找来了蜡烛,我用打火机点燃了。
一小片黄光在我们的宿舍里亮起。
这时,起风了。
#赢牌有时候也会让人不舒服的
学校的规定每天晚10:00会准时宿舍关灯,也就是停止向宿舍楼供电,在周末的时候会推迟一个小时,业就是11:00关灯。
关灯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男女生宿舍楼的大铁门将马上关闭,所有还在异性宿舍逗留的不轨学生必须马上回到属于自己的宿舍,当然在90年代后期的大学时期,同居现象早已泛滥成灾,虽然象我等良民不曾享受过如此靡乱的生活,但几乎每个宿舍都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一般来说,我们会很自觉的为哥们让出一个独立的天地。我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到隔壁去挤挤,留出本属于我们共同的小天地供那些奸夫淫妇瞎搞,说实话心里是很难平衡。
蜡烛亮起来了,我们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是继续玩牌?还是我和阿成赶紧撤,让那对苦命鸳鸯共度良宵?不过我们还没机会作出选择,郑浩就发话了:
“谁也别想溜,赢了钱是不能先提出退场的!我们继续玩,我就不信我会继续输下去!”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走了,继续玩吧!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窗外的风声吹的蜡烛晃来晃去,生性胆小的黄薇好几次提议不玩了,都被郑浩和阿成拒绝了,时间在玩牌的时候过的真快,转眼又是11圈过去了。
非常痛苦的向各位读者汇报一下刚才的战绩,居然又是我和阿成连续赢了11圈,真真是邪门了。
赢牌有时候也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尤其是赢了郑浩的牌之后。郑浩的脾气与输钱的数量成正比函数关系,有好几圈郑浩和黄薇大吵起来,各自指责对方出错牌,连连传来的输牌让黄薇暂时忘记了恐惧,而聚精会神的关注到牌上来了。
远方的钟楼敲响了12下,我们抓到了关灯后的第12圈牌。
#第12圈牌
到阿成出牌,出了34567一小句,被黄薇用56789接过牌,黄薇掉单3,阿成顺一张6,郑浩顺一张J,我顺一张小王,没人管牌,我意识到大王在阿成手里,于是接着掉单牌……
我觉得没有必要在此向各位读者大肆介绍第12圈牌的出牌细节,尽管我的记忆对于多年前的第12圈牌的每一个细节记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因为我讲述的越详细,对于黄薇还是郑浩来说是越深的伤害……
快进键……
很快,我意识到了,第22圈并不能够改变郑浩的命运,他仍然会输,因为我手里已经只剩下三张牌了。
一对A和一张红桃K。
从小我就十分喜欢红桃K!最初是喜欢所有的红桃,因为觉得红桃代表的是红心,是十分正义而伟大的象征。而后就喜欢老K,喜欢红桃K,但是原因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我记得对红桃K的喜爱持续了好多年,从小学的时候开始一直到1996年5月。
但是1996年以后,我患上了红桃K恐惧症,我的家人和身边的所有人不得在我面前提及红桃K。这是后话,此处不提。
当我手里还剩下这三张牌的时候,我的上家打出了一对Q,我立即以一对A管牌,黄薇不要牌,我的同家阿成用一对2管牌了。
我把红桃K压在桌子上,叫了“报警牌”。报警牌就是我们为了提醒大家“只剩下一张牌了”的时候,要求必须大声叫“报警牌”。
我叫报警牌的时候,黄薇和郑浩手里都还有好几张呢,而阿成手里也只剩下1张牌,阿成也叫了一声“报警牌”。现在到阿成出牌,而我和阿成任何一个人出完牌,就意味着他们两人输了。
事实摆在眼前,这第12圈依然是郑浩和黄薇惨败,虽然我们的牌还没有完全亮相,结局已经无法扭转了。
#第2声惨叫
郑浩手里还有一大把尚未出完的牌,郑浩的脸色在烛光下非常难看,忽然郑浩狠狠的把手里的牌仍出去,大叫一声:
“不玩了!”
随着郑浩手里的扑克飞出,我在1/10秒的瞬间听到了刷刷的声音,听到了扑克牌在高速运行中发出的刷刷声,紧跟着烛光灭了,烛光被郑浩的一大把飞出的扑克牌打灭了。
宿舍里陷入一片黑暗,与此同时,黄薇的惨叫声响起。
如果我们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黄薇今晚发出的第二声惨叫(第一声是刚刚集体关灯的时候发出的)。第二声惨叫比起第一声惨叫有着明显的不同,第二声惨叫掺杂了更多的恐惧和痛苦!
我们一下子被黄薇忽然爆发的惨叫弄愣住了,今晚发生了太多的意外,加上夜深了,大家都有点晕晕乎乎的,黄薇在惨叫过后就哭起来了,郑浩和阿成都在急急的叫“黄薇黄薇你怎么了”,细心的人甚至还可以听出阿成的叫声中紧张的因素好像更多些,还是我大智大勇,关键时刻显神威,当大家都手忙脚乱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我已经顺利的把打火机打燃了!
亮光亮起,我们看见了人间惨景——
一张扑克牌插在黄薇的眼睛上,眼睛里还在不断涌出鲜血,鲜血顺着扑克牌留下,滴答滴答的流到黄薇的性感睡衣上,那件白色的睡衣,从腰间以下已经变成了红色,而那张扑克牌随着黄薇的哭泣还在她眼睛上一颤一颤的。
#流水帐一样的事……
我坚信,任何突发事件在事先都是会出现某些征兆的。
那么黄薇当晚的流血事件出现过征兆吗?出现过什么征兆呢?黄薇本来睡了,可是又被恶梦赶到了我们宿舍;郑浩的脾气不好,于是就让郑浩一直输牌;然后扑克就把黄薇的眼睛弄伤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某种力量操纵的吗?在营救黄薇的过程中,天生爱幻想的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稀奇古怪的各种想法纷沓而来,而事实上,营救黄薇的过程是相当艰苦而困难的,根本容不得作为营救人员主力的我还在心不在焉。
我们把黄薇背着下楼梯,可是出不了宿舍的大铁门,因为门卫的老头已经不知道死到哪去了,当机立断,我们只好翻过这扇大铁门,这扇平时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的铁门忽然之间变的无法逾越,如何把一个受伤的女生弄过这扇铁门?光这个过程就已经耗费了近30分钟的时间,顺利翻过铁门之后,我发现背后的黄薇已经不再呻吟了,阿成问了一句“黄薇你怎么样”,黄薇甚至用听上去很不错的语气说了句“感觉不怎么痛了”,我们三男一女跑出校园,吓坏了校园门口值班的保安,我们把自己塞进出租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麻烦的事情还没结束,深夜在医院的门诊大厅居然找不到医生,一个人影都看没有(除了我们四人看上去还有点象人),按急救铃都没用,忽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个救命的女孩,这个女孩刚刚分配到一家医院实习,是我的一个哥们的妹妹,曾经我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当然我并不知道她对我是否也有一点),我赶紧给她打了传呼(那时候我们都还没买得起手机),刚巧她在值夜班,我们又上路了,直奔那家医院……黄薇终于进了手术室,各路人马也在我们的指引下在此医院会师了,胖胖的学校保卫科长,我们敬爱的系主任,甚至学校的一位副校长也来了……
“……视网膜损伤,流血过多由于时间太久而血液凝固导致视网膜坏死,唯一得办法是移植视网膜,在移植手术之前患者处于失明状态……”医生的手术进行了18个多小时,终于下了最终结论,我们被这个匪夷所思的结论给吓傻了,换句话说:我们已经把黄薇的眼睛弄瞎了!不!不不!是郑浩已经把黄薇的眼睛弄瞎了!与我无关!
而我们的“凶手”郑浩,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两腿发软。的确匪夷所思,简直不可能,就像事后听那个医生讲的一样,他行医30多年,没见过扑克牌会把眼睛弄瞎的。
#把结果提前告诉你们
在此我们先把发生在后面的事情提前交代一下吧,免得很多网友和读者着急的狂发我的QQ问结果。
1996年5月之后,校园盛传黄薇和郑浩已正式分手;
1996年9月12日,黄薇的移植手术结束而顺利出院,但手术不算很成功,黄薇的新眼睛有严重的斜视,当这个昔日的校花向你放电的时候,你会觉得她的眼睛古怪的可怕,而且是盯在别的地方。
1997年6月,黄薇的父亲要求郑浩赔偿手书费,精神损失费共计23万元,一审判决郑浩支付手书费及相关赔偿共计13万,驳回精神损失费的赔偿要求,黄薇和郑浩均表示不服,要求上诉……
1997年7月,黄薇不堪忍受精神的折磨休学回家;
1997年7月14日,我、郑浩、阿成在毕业留恋合影;
1997年7月15日,毕业留影照片刚刚冲洗出来,郑浩在取照片回来的路上发生离奇车祸,不治身亡;
2002年4月28日,黄薇被送进她家乡的兴山县精神疗养医院治疗;
2002年4月29日,我终于决定把事情真相写出来……
#带血的红桃老K
1996年5月,事件发生过后第三天,黄薇流血事件基本解决,尽管当事人双方对于赔偿的数额尚未达成一致,但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基本结束了。黄薇的流血事件被好事者再次把陈实的死因爆炒了一番,不过我已经身心疲惫无力再加入爆炒队伍了,而且公安局的警察叔叔再次光临本校,把我们宿舍作为案发现场“保护”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几天是不能进入我们自己的宿舍的,所有的东西都无法拿到,害我又借钱又借脸盆洗脸,这时我想到前天晚上多亏了那个救命的女孩,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露露,应该去看看她顺便感谢她一番,或者可以直接一点应该以感谢她的幌子去看看她,顺便感觉一下是否有发展的可能,于是我用借来的钱买了一点水果,约上阿成一同去看那个露露。
露露还是在值班,她在电话里热情的约我们到她医院去吃晚饭,我们想一想还是决定在学校吃完饭再去她上班的地方看她,于是我们在晚饭后再次走进了医院的大楼。
其实黄薇的受伤对于我们而言,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我们也无法脱俗,相对我的感觉来说,阿成是有一点悲痛,不过转念一想,黄薇受不受伤其实和自己一点都没关系,也就马上化悲痛为幸灾乐祸了,关键还是黄薇在我们的心目中已经是个水性杨花,不忠不义的女子,所以我们也无法为她悲痛,我敢打赌,现在连郑浩都没有为她悲痛,最多为自己的倒霉悲痛。
露露在做外科实习生,穿一身白大褂让我想起黄薇那天晚上的白裙子。
露露对于前天晚上的手术充满好奇,我们就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可是对于这个话题我忽然间感觉是如此的厌恶,有种莫明的恐惧和厌恶让我不想说也不想听,我站起身来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看了看,我立即被一个托盘吸引了,那是一个光洁的金属托盘,托盘中放着一张扑克,背面已经变成褐色了,但仍然能够分辨出扑克牌背面那种斜格的花纹,我不自觉的移动脚步接近了那个托盘,露露注意到了我的眼光,走到我身边说:“这就是从病人眼睛里取下来的那张扑克”
阿成也饶有兴趣的走过来,伸手就把那张扑克翻了过来——是张红桃老K.
#风让我明白了
当然,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事情远远不是我能够想明白的,比如红桃老K,比如说黄薇的眼睛……但是人类为什么能够在无比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生存下来以至繁衍至今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因为人类天生具备趋吉避凶的本能,否则我们无法解释傻B光头为什么恰好在当天晚上彻夜不归。
我们也可以在一件或者好几件事想不明白的时候而干脆不想了,强制自己忘记是一种很好的治疗精神病的方法,可是遗憾的是有很多事和人并不是我们想忘记就忘记的了的,所以每年仍然还是有大量的精神病人无法治疗。
废话说了一大堆,我们还是回到当年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理承受压力有限,自从在露露单位发现了红桃老K的秘密之后,我就坠入一种惶惶忽忽的精神状态,我能够清晰的听到周围的一切声音,能听见别人叫我的名字,和我交谈,但我无法意识到我应该回答,可能你用力摇晃我的时候我才会猛然惊醒,我的反常一度把傻B光头吓坏了,每天都主动给我拎开水。
看完露露后我迷迷糊糊的回到宿舍的时候,我们的宿舍还处在“保护”之中,这时是晚上七点,很多同学正拿着书啊本子什么的向自习教室赶去,看见宿舍的门仍然被封条封着,我就在门口坐下。
我举起手想抓抓头皮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里紧紧抓着那张带血的红桃老K。我盯着这张红桃K,实在想不起来它什么时候跑到我的手里了,有如灵光一闪,我忽然想到,一副牌里也有可能有两张红桃K!
对啊!我以前就碰见过一副牌里出现两张同样的牌呢!
也就是说,我们当晚玩的那幅扑克中出现了印刷错误,有两张红桃K,其中一张在我手里,另一张在郑浩手里!这种可能性很小的解释如果是真的话,那我的一切疑问都将迎刃而解!激动之下我居然一把撕掉宿舍的封条打开门就进去了。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极有可能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们的宿舍保持着当天晚上的摆设,被郑浩扔出去的扑克散了一地,倒在桌子上的蜡烛显得灰溜溜的,因为是晚自习时间,学校是不允许开灯的,四下显得灰暗而阴冷。
我摸出打火机点燃桌子上的蜡烛,小小的烛光慢慢充盈了整个空间,我开始一张张的捡起散了一地的扑克牌。
我要把每一张都找到,我要证明这副牌中有两张红桃老K !
一张、一张、又一张,我左手拿着蜡烛,趴在桌子下面聚精会神的寻找地上的扑克,并没有发现窗外已经悄悄的起风了。
当我找了一大把扑克放在桌子上开始看每张牌面的时候,风忽然大起来了,桌子上的扑克牌被风吹的差点飞起来,我急忙一只手按住扑克,另一只手去关窗户,这时蜡烛被风吹灭了!整个宿舍立即陷入一片漆黑,忽然之间房间里好像升起一缕熟悉的味道,有点香,就像……就像前天晚上黄薇身上的香味,我心里一慌,赶紧告诫自己肯定是心理紧张导致的,黄薇还在医院躺着呢!我急忙找打火机,想赶紧把蜡烛点亮。
人们在黑暗的恐惧中是多么盼望有一点光明啊,尽管很多时候光明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就在我松开手去口袋里摸打火机的时候,风骤然大了起来,只听见“刷刷刷”的声音响起,无数的扑克被风吹起,在房间里四处飞舞,我的脸上身上被乱飞的扑克牌到处撞击,我吓坏了,打火机一时又点不燃.
这时,门外传来有人叫我名字的声音,我大声应了一声,风马上小了下来,随着风莫名其妙的停止,一个人手持打火机进门了。
是阿成。
当我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时候,一张扑克都没有了。难道全被风吹走了?包括我拿进来的那张带血的红桃老K?
事实上除了风,我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
这阵风啊,起的如此突然,走的又如此迅速,手段更是如此的彻底,居然没有留下一张扑克!
忽然之间我已经全明白了。但是面对傻乎乎的阿成,我却不能说!我能够说什么?告诉他红桃K的秘密吗?让他认为黄薇是我杀的?!告诉他刚才的怪风吗?除了吓吓他没有其他意义!
本来我以为我明白了一些东西,其实我越来越迷糊了。
我唯一明白的就是我不能把我明白的东西说出去!
#留校的最终是留成了
时间很快到了1997年的7月,我们经历了若干次各种科目的考试,也经历了若干个姑娘的考验,露露和我好了,又坏了。阿成更是和三个姑娘分别好了又坏了。用阿成的话说“每个姑娘都有她的保质期”,而阿成自认为并不是他道德败坏或者风流淫荡什么的仅仅是他遇见的姑娘都属于保质期很短的缘故。黄薇在临近毕业考试的时候退学了,据说老师说是精神压力过大(又是TMD和陈实死因一样的借口,我们亲爱的老师们已经想不到其他的借口了吗?)。郑浩终于从黄薇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尽管郑浩的家庭因为黄薇事件最终赔偿了一大笔钱。
我们趁着大好青春在阳光下生活的无忧无虑,不过我们四个的确从那天以后不再在晚上玩扑克了(本来傻B光头是无所谓的,不过在我们的残酷打击之下他也不敢玩了),而我在任何时候对玩扑克都是深恶痛绝的。
算起来我们哥四个还是最亲近的,三年大学一直同一间宿舍,平时关系也一直不错,虽然傻B光头时常会遭到我们的袭击,但又可以借用阿成的话解释,“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傻B光头在我们的严厉监督下身体越来越健康,几乎不会生病,而且扫地和拿拖把的功夫也日渐炉火纯青,为他以后的婚姻生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终于毕业了,彼此感觉还是有点不舍得,因此郑浩提议我们去一起一醉方休时,得到了我、阿成和傻B光头的一致同意。
就在校门口的火锅店,我们在一个小方桌上,摆四副碗筷,煮一个麻辣锅底,各种可以涮着吃的生菜摆了一桌,吃的很是尽心,傻B光头本来不会喝白酒,不过我们三个都喝他也硬喝了好几杯,想想毕业之后就天南地北了,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傻B光头是福建人,毕业就回福建了,阿成早就打算一毕业就到广州去淘金,而我孤零零留在了北京。郑浩原计划是留校任教的,只是不知道关系疏通的怎么样。
我们喝的很尽心,郑浩甚至还叫隔壁照相馆的老王给我们合影几张,正巧老王的闪光灯坏了,他去仓库换闪光灯,而我们就继续喝酒。傻B光头一反常态的兴高采烈,直到傻B光头的马子出现。
不明白傻B 光头的马子从哪里钻出来,当她出现在傻B光头的面前时傻B光头的酒立即醒了一大半,说话也马上结巴起来了。
有必要在此对傻B光头和他的马子作出一个评价:这是我所见到的最般配的一对,大学三年坚持到毕业,阿成经常当着傻B光头的面哀叹自己怎么无法遇见一个保质期长一点的姑娘,搞的傻B光头无比光荣兼自豪,虽然这中间傻B光头偶尔会戴戴帽子,但每次傻B光头总是在事后很容易的被哄骗上当,进而相信他的马子是全世界最坚贞的。傻B光头每个月家里寄来的所有经费都由他马子代管,傻B光头的口袋只允许出现少许饭票而被禁止使用现金,傻B光头被禁止参加一切聚餐聚会,大二的时候甚至发生了一次傻B光头的马子春游去了两天,傻B光头差点活活饿了两天,因为他马子给他制定的《傻B光头的行为准则》中绝对禁止他向别人借钱借票,最终还是我们知道了内情才赶紧给他买来饭菜。
当傻B光头的马子出现的时候,傻B光头马上明白自己违反了《傻B光头的行为准则》,他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有心情和我们打声招呼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跟他的马子走了。
不过我们不觉得奇怪,三年的时间很容易让我们习惯一些事情的。
我们继续喝酒,火锅店隔壁照相馆的老王出来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我们谈好1.2元钱一张,我们争着付照片钱,没人争着付火锅钱,最后考虑到郑浩付了照片钱,阿成和我就主动给了火锅钱。
在喝酒的时候,我几次都想把红桃K的秘密告诉他们,虽然我不知道告诉了他们有什么意义,况且时间早已冲淡了那件不愉快的往事了,可是最后喝着喝着就喝高了,头大又重,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到我们的窝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有几个床铺已经整理好被子准备离开了,我坐起来,嘴里又干又苦,爬起床坐在窗前。
同样的窗前,曾经让我极度恐惧,可是无论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事情总算是过去了。仔细回想一下,真应该去看看黄薇。在心底深处我总觉得她的受伤和我还是有一点关系,尽管我无法解释那究竟算不算有关系。
窗外是一片明媚的阳光,我们的校园啊,我们无比留恋的校园啊,我就要离开你了……
若不是傻B光头那声杀猪似的鬼叫,我还会保持这种伤感的情绪继续缅怀一下三年的校园生活。
傻B光头在操场上用他那破锣嗓子在大叫我和阿成的名字。
我探出头去问了一句:“干什么?!”
“郑浩被车撞了,在医院里,你赶快来……”
#照片上的人
长途车在一条山路上唱着和傻B光头嗓门差不多的歌,一路崎岖地行驶在陌生的山林间,这是一个我从未来过的地方,叫兴山。据说是王昭君的故乡,想必有着养育美女的好风水,养出了四大美女的王昭君,也养出了师大95级校花黄薇。
我下了火车转汽车长途跋涉来到这个偏僻的县城,只是为了了结一个心中的死结,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个死结能否了结。
毕业仅一年时间,最近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晚上睡不好觉,想来看看黄薇的想法越来越强烈,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想法,我仅仅只想看看黄薇现在怎么样,只想和她聊聊……
可是我万万没有料到,黄薇居然患上了精神病(很抱歉我无法记住黄薇父亲说出的一长串的病名称,我只知道这种病属于精神病,看来我们亲爱的老师有时候也会偶尔说说真话的)。
在一间明亮的房间里,我见到了黄薇。
黄薇的状态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她父亲把我带进来就出去了,我看黄薇对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丝毫没有反应,我就试着向她问了声好。
黄薇慢慢转过头来,她依然是那么漂亮,只是右眼的眼珠有点问题。她的表情很平静,我无法从她的眼神中判断她是否记得我,我忽然想起,我随身带着我们宿舍的合影,我把合影照片掏了出来,想看看照片是否能够让黄薇回忆起我来。
这张照片就是毕业前的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在校门口的火锅店喝酒的时候照的,是火锅店隔壁照相馆的老王照的,1.2元一张,郑浩给的钱,一切细节我记的清清楚楚,可是……可是照片上的人却永远不在了。
郑浩就是在第二天早上取照片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了。郑浩是边过马路边看照片,可能太分心了着了魔似的自己撞上了一辆飞驰的汽车,现场的路边摄像证明了肇事司机是无罪的。
照片就是阿成从死去的郑浩手上取下来的,只有一张,最后被我收藏了。
照片照的不是很清晰,但它真实的记载了我们四个同住了三年的哥们在校园里的最后一晚。照片上的我和阿成正在举杯,而郑浩裂着嘴在傻乐,傻B光头的头被火锅的腾腾蒸汽掩模糊了,看的出他正在猛吃,傻B光头就是这么一个特能猛吃的人。
看着照片我居然鼻子酸了,我把照片慢慢递给黄薇,说:
“黄薇你还记得我吗?你看这照片上的人你还记得吗?”
黄薇的目光慢慢转向照片,自己伸手拿起了照片。
看得出她正在努力辨认照片上的人。
忽然,黄薇得眼睛睁得老大,脸上得肌肉都开始扭曲了,整个人开始颤抖。我吓坏了,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
话音未落,黄薇发出一声凄厉得惨叫:
“陈实!是陈实!是陈实……”
黄薇的父亲和他哥哥从门外冲了进来,按住了情绪激动的黄薇,黄薇在病床上胡乱挣扎,面目狰狞,他的家人很快把黄薇的手脚固定在床上了,又喂她吃了药。
很快,药物作用使情绪激动的黄薇渐渐平静。
我万万没有想到,黄薇的病情居然这么严重,她就是这样被绑在床上生活着。
黄薇的父亲对我小声说:
“她经常这样,你不要用陈实的照片刺激她”
我捡起地上的照片说“这不是陈实的照片”,黄薇的父亲拿过照片看了看,马上皱起了眉头:
“咦,这个人……照的不清晰,但真有点象陈实啊……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我觉得好笑,拿过照片对黄薇的父亲说:
“照这张照片的时候,陈实已经去了一年多了,怎么可能是他”
“喔,原来是这样,可是真的很象啊”黄薇的父亲和我边说就出了病房,外面阳光灿烂。
看来我是来错了,黄薇病的很重,根本无法认出我,而我也无法从黄薇这里得到什么可以解脱的东西,反而心情更沉重了。
#陈实是被我推下去的……
我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就回去,黄薇的父亲以好客的天性留我多玩几天但被我婉言拒绝了。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我和黄薇的家人都道别了,我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走到黄薇的房间准备和她进行今生最后一次的见面,我想我再也不会来见黄薇了。
不料,今天的黄薇居然精神出奇的好,虽然她还是被绑在床上,但她看见我进来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对于黄薇的反应我很惊喜,我赶紧叫黄薇的父亲给黄薇松绑,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黄薇坐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她的家人说:
“你们先出去,我想和他单独说话。”
黄薇久久看着我的眼睛,我甚至有种错觉,觉得黄薇很本就没病,她的眼睛也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黄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
“你为什么还来看我?”
黄薇的话一出口,我马上发现出问题了。这句话是如此的暧昧,黄薇本不该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难道她把我当成别人了吗?
黄薇没有留意到我眼中的疑惑,继续说: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吗?”
我大惊失色,往后倒退好几步,踢倒了椅子。对面?我的对面是空空的墙壁。天哪!她把我当成谁了???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黄薇向我招招手,可能是叫我走近点。
我深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一点,黄薇继续招手,我把心一横,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害怕一个女病人吗?我走到黄薇身边。
黄薇轻轻的伸手抱住我,她身上一缕特殊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心神一慌,黄薇居然在我耳朵上亲了一下。
我面红耳赤,又害怕她父亲推门进来,正要推开黄薇,听到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实是被我推下去的……”
#如有违誓……
在回家的途中,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黄薇当时给我说那句话的时候究竟把我当成谁了呢?难道把我当成了郑浩?
如果黄薇把我当成了郑浩,她说的前一句“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是什么意思呢?
究竟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还是另有玄机呢?一切都象惊险恐怖小说里的情节一样。
陈实真的是被她推下去的吗?
长途汽车到站,我登上了直达北京的京西特快列车,火车飞速向前走,路边的一切树木花草飞速向后退,我的心情渐渐好起来,这些烦人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就应该忘记,这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就像窗外的这些花草树木一样正离我越来越远呢!
阿成已经在广州去了,据说在一家IT公司做事,而傻B光头上次写信说和他的马子一起回到福建,现在正在一广告公司做创意呢!真是想不到傻B光头也能做创意,上一次我在北京给他邮寄了一套生发剂,听广告说效果不错,好给傻B光头那寸草不生的头皮治一治,这小子居然打电话来说他马子不让他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把我给气坏了。
想到了傻B光头仍然还在遵守《傻B光头行为准则》,在恒心耐心决心好多心上我等都是自愧不如啊,我不由的想起毕业的最后一次喝酒,傻B光头也喝了不少,不过还没喝完就被他马子逮住了,我那天喝了至少有一斤多白酒,在拍照的时候我和阿成还在举杯呢!
如同电闪雷鸣一般,忽然间时间定格,我的思维定格在刚才的地方!
不对!!
真的不对!!!
我急忙翻出背包找我们四个人在最后一次聚会上的合影照片,那张照片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是每次我都忘记了一个人,忘记了仔细地看一个人。
每次我都没有仔细看傻B光头!
傻B光头明明在还没有拍照的时候就被他马子抓走了,为什么照片上会出现四个人?而傻B光头的头像恰好被火锅袅袅升起的蒸汽掩住了,让我们看不很清楚,以至于我们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傻B光头。
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傻B光头啊!!!
但是,我找不到那张照片了。
我找不到那张唯一的从郑浩身上拿来的照片了。
我灰心地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卧铺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是我充满恐惧、满是惊惶地头像。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陈实就坐在你的对面你难道看不见” ……
原来黄薇看出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傻B光头地那个人是陈实。黄薇把我当成了郑浩,因为照片上,郑浩的对面就坐着……
这样一个黄昏的时候,我对着镜子再一次端详已经端详了无数次我自己的脸,我对自己说:
“这一切,都是幻觉,我要彻底忘记他们,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出来,如有违誓,听到的人会和我一起承受恐惧的压力,我们都将妻离子散,我们都会茕茕孑立,我们都会见到我们不想见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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