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美学研究三十年_现代_西化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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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是我国古代的重要经典。几千年来，人们不懈地研磨领会其独特的思想内涵，对其进行研究的专著因积年累月而汗年充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专家学者从训诂注译、文化阐释、科学探究、象数推理等方面对其展开全面研究，促进了易学研究的繁荣。在美学领域，也有相当突出的成果显现，主要表现为一大批专著详细而独到地探究其美学属性，促使美学界对其高度重视和消化吸收。为回眸这一历史进程，我们拟从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以《中国美学史》为主体力量、20世纪90年代以周易美学专著为主要代表、21世纪取得全面拓展的新收获、30年来学术论文探讨的主要焦点等四大立足点，综述30年来周易美学的研究轨迹，然后分析为何对《周易》进行美学研究如此丰富多彩，最后对未来如何研究《周易》美学思想进行一些理论假设，以求引发各位前辈和同仁对《周易》美学的热切关注。
    一、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以《中国美学史》为主体力量
    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中国美学史》中研究《周易》美学思想的主要有李泽厚和刘纲纪的《中国美学史：先秦两汉编》、叶朗的《中国美学史大纲》和敏泽的《中国美学思想史》3部专著。
    《中国美学史：先秦两汉编》主要从两方面阐发了《周易》的美学思想。第一方面从《周易》与中国美学的关系来阐发，它认为《周易》提出的天人关系问韪是中国美学的本质问题，关于阴阳对立统一的论述为中国美学“和”的理想提供了哲学依据，而阴阳相辅相成以使世界运动变化的观点，则阐明了中国美学“气势、力量、运动、规律”的美学追求，它所
包含的辩证法思想则是中国历代美学关于艺术创作的理论基础。[1](P275-284)第二方面归纳了《周易》中具有美学意义的范畴，即“文”、“象”与“意”、“阳刚”与“阴柔”、“神”，[2】（Ⅲ““””这些范畴是对《易经》和《易传》的综合解读而获得的，它为后人寻找《周易》美学研究的立足点开辟了特定的研究场域。
    《中国美学史大纲》主要研究《易传》的美学意义，因而集中论述了美学范畴“象”美学命题“立象以尽意、观物取象”以及它们对“赋、比、兴”的美学影响。[2l(P64)
    《中国美学思想史》既简介了《周易》之《经》的美学思想，也分析了《易传》的美学思想。它认为其卦爻辞体现了诗歌的比兴之美和对偶韵文美；其《易传》体现了儒道融合以及“天人合一”的美学观；其美学范畴既有“美与大”之阳刚美，也有“阴柔美”，还有“刚柔相推”的“中和之美”；其审美关系包含“意”与“象”及“变”与“神”等辩证要素
    由此可见，经由这三部美学史条理清晰的理论归纳，《周易》的美学思想之精华已经在世人面前大致展现开来，以后的研究都是在此基础上的纵深挖掘和稍加开阔的横向剖析。
    二、20世纪90年代：以《周易》美学专著为主要代表
    20世纪90年代以《周易》为研究对象的美学专著主要有王振复的《周易的美学智慧》、刘纲纪《周易美学》、王明居的《叩寂寞而求音：（周易）符号美学》等专著。他们分别从“时、和”，“观念、最高表现、阴阳交合、内外形态、象与数”，“隐形系统、隐形范畴、意象、特质、中西比较”等视角入手进行集中透视，着力探究其美学全貌。
    《周易的美学智慧》运用文化人类学阐述了神秘玄妙的易学世界，揭示了《周易》美学智慧的巫文化根源、时间哲学、生命意识、“和兑”境界、人格模式与太极理想，其中关于“时”与“和”的论述颇为精准。比如它认为《周易》美学智慧的文化内涵即为
“时”，“时”与“气”相勾连，“气”的流动就是“时”和“气”在“时”中的发展流变；《周易》之“和”乃生命之大美，而“和”最重要的文化和美学意蕴是指人的生态、生命之“和”以及阴阳交合之“和”，”中和”是中华民族追求的崇高审美境界等等。
    《周易美学》内容简单明了，包括关于美的观念、美在生命、美可以区分为阳刚之美与阴柔之美以及“文”有其外在的美和象数也有其自身的美等主要内容[4]。
    《叩寂寞而求音：（周易）符号美学》内容较为丰富，它首先介绍了《周易》天、地、人的符号系统和八卦“象、重、变、动”等特点，然后论析了《周易》符号美学的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的隐形系统，“有无、虚实、文质、美丑、大小、悲喜”的隐形范畴，“观物取象、立象尽意、意象交叉、得意忘象”等意象，以及其逻辑判断、二律背反、生命意识、阴阳刚柔、方圆、中和等特质，最后把《周易》与黑格尔、康德、莱布尼茨等西方哲学家或科学家进行了比较，以求拓展其美学内涵与审美价值。
    这三部美学专著打开了《周易》研究的新境域，其中诸如“时”与“和”、美在生命、美的隐形系统与范畴等，都是该领域的理论新发现，因而此后的研究几乎很难有更新的观念提出来，一般都是侧重在一两个理论点上进行详细论析，或者借用一些其它门类的知识进行交叉学科的阐发而已。
    三、21世纪新收获：《周易》美学专著、中国美学史、《周易》美学研究博士硕士论文
    到了21世纪，《周易》美学研究从专着到美学史，再到博士、硕士论文都有一些新的收获。这些收获虽然创新之处不多，但也是《周易》美学研究的新态势，它们引导着21世纪的人们继续关注《周易》的美学风貌，借鉴并转化美学研究的新营养。在这方面，研究《周易》的美学专著主要有台湾姜一涵的《易经美学十二讲》和大陆王春才的《周易与中国古代美学》。前者从《周易》与各门类艺术和学科的关系展开详尽的探讨，后者则对《周易》的总体美学特质和范畴进行了全面性的论述。
    《易经美学十二讲》通过对《周易》的全面体悟，从文化深层解析了《易经》在各大领域中的美学效用，提出了以“龙文化”为《易经》的美学特质之见解。作者从古老图腾的角度展开联系与想象，达到了理论的神妙高远与思想体系的豁然开朗，并在总体诠释之外，把它放在现代语境中进行剖析，从书法、绘画、文学、建筑、健康、性爱等七大专题出龙与易的奥秘、天圆地方的支配力量、从美的角度谈太极拳、谈生命动力之美”等命题，将其美学思想融会贯通于艺术与现实生活之中，深入浅出地探讨了《易经》的美学影响力，从而大量发掘了其美学内涵与外延。
    《周易与中国古代美学》认为，所有中国古代美学思想均与≮周易》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其第二编第六章论证了《周易》哲学与传统美学的关系，即天人合一体系是传统美学的基本体系，阴阳和谐是传统美学追求的最高境界，阴阳变化之道是传统美学遵循的规律，《周易》辩证法是中国美学关于文学艺术创作的理论基础。第七章则列举了《周易》涉及的美学范畴，即“文”之美、“象、意”之美、“阳刚”之美、“阴柔”之美、“刚柔相济”之美、“形、神”之美。[5](P196-210)这些观点是对《周易》主要的美学命题和美学
范畴的归纳概括，让人看起来一目了然。
    在中国美学史领域，21世纪又有王振复、陈望衡、张法、朱志荣等人的新作，而对《周易》进行专章研究较为突出的，则以陈望衡的中国美学史》为主要代表。该书第一编第六章分析了《周易》的美学思想。它认为，《周易》重象理论对中国美学的影响主有三点，即为中国“比兴”理论提供了坚实的哲学基础，为王弼的“得意忘象”说提供了前提，为“意象”这一中国美学的核心范畴奠定了基本品格。[6l来考察其直接或间接意义之所在。
    再次，对《周易》美学研究专著进行评价和推荐的文章对于扩大研究者的影响力和学术理论知晓度具有一定的价值。如对刘纲纪《周美学》的评价文章就有一大批，其中有刘清平的《周易美学的开拓者——评（周易美学）》、高楠的《贵在拨乱反正的学术价值》、王武子的《刚健笃实，辉光日新——读（周易美学）书后》、夏冬红的《周易中的美学——读刘纲纪先生（周易美学）》等。值得一提的是，邹元江先后写了4篇文章进行评述，即《生命哲学与生命美学——评刘纲纪的（周易美学）》、《心物交感——文艺本体论——刘纲纪（周易美学）述评》、《卦象：哲学性与艺术性的符号——刘纲纪（周易美学）述评》、《生命美学与中国美学的伟大精神——评（周易美学）》。这4篇文章对刘纲纪《周易美学》的思想内涵解读得非常完备，对其崇敬之情也溢于言表。
    五、《周易》美学思想研究丰富多彩之成因
    关于《周易》的美学研究可谓参与者多、涉猎面广、新意迭出、势头迅猛。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它具有符号的神秘美、卦辞的象征美、标准答案的“不在场”美、内部体系的丰富美以及简单的科学美和占l、的游戏美结合起来的“真假难辨”美等五个方面的多维美感性，使得入们乐此不疲，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更加玄妙的《周易》美学门径。
    1．符号的神秘美  关于《周易》符号的表征意义，有人认为是阴阳符号，有人认为是占卦时筮草的长短，有人认为是古人结绳记事的方法，还有人认为是男女生殖器的简单表象。这些猜测都有一定的理据，但要回溯至古人最初制造符号时的原始思维则无从达到，因而显现出一种神秘莫测之美。虽然它神秘莫测，让人们深怀没有找到本源涵义的遗憾，但正因这种神秘，激起人们更加广泛的热情与勇气。说不定哪一天，随着太空探索和科学研究的突飞猛进，人们甚至会猜测这些符号可能是外星人杰作呢1
    2．卦辞的象征美《周易》用简单的阴爻和阳爻这两种符号进行三重叠加，变成了八种八卦符号，再把这八种符号两两叠加，就得出六十四种卦象符号。在这些卦象符号后面附加一些文字说明，而这些说明文字并非科学解释，只是一些象征性话语和故事，对它们做许多种释都不为过，这便是卦辞的象征美之所在。世界本来是普遍联系的，某一种卦象可以代表同一性质的很多东西，比如“乾”卦可以代表“天、父、首、马”等一切刚健的事物或现象，“坤”卦可以代表“地、母、腹、牛”等一切柔顺的事物或现象。这些表象都可以随着占卦人的要随意加议附会，只要能说出一些本质性的内涵，其外在的形象则可以不固定，这也让现代人有了学习《周易》的兴趣，因为它还可以表征现代的某些生活及现象。
    3．标准答案的“不在场”美至少从孑L子开始，历朝历代就有对《周易》整体意义的五花八门的解释。到底谁是标准答案，可以说，没有标准答案。为什么？因为标准答案根本就“不在场”，就好像最初创造这个宇宙的神秘力量一样，它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了，或者说它已经化身为现在的这个宇宙了。同的，《周易》的原作者不止一个，当后续作者在前任作者的基础上，加上一些新鲜含义的时候，他是不需要经过前任作者同意的。这样就把前任作者给挤兑掉了，前任作者的意思就变为后续作者意思的一部分了。以此类推，经过许多人的连续增加，它正含义已经化为现在的这些文字了，而这些文字的意思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只要你有需要，就可以大胆阐发，不必担心说错了，因为别也不一定对，也拿不出原初的答案给大家看。这样一来，研究《周易》就是一件可以容忍任何人的聪明才智入的美事，就是一件常谈常新的趣事。

    4．内部体系的丰富美  《周易》有阴阳、八卦、六十四卦、卦辞、易传和占I、用语、生活用语、战争用语、文学用语等等概念、术语和放事让你钻进去体验，不会觉得厌烦，因为光是要整体把握它的文字含义和思想体系就得费好久的时间，等到差不多悟出一些东西来的时候，你就不知不觉喜欢上它了，要想戒掉它的“瘾”已经有点恋恋不舍了，这周易》内部体系丰富美的魅力。因此，任何一个究者，当他面对《周易》的时候，他都会觉得钻进去确实有东西可玩，但又让人不得要领，似懂非懂，想来卖弄一番玄虚的话，那就应该呆在《周易》里不要出来。因此，好多绝顶聪明的人，都呆在《周易》里，到老也没有“出来”。
    5．简单的科学美和占l、的游戏美  当然，《周易》也不是纯粹的子虚乌有，它有一种简单的科学美。莱布尼茨就曾认为，《周易》二进制符号是一种科学的计数方法，现在很多人都认为它和计算机的二进制不谋而合。它的八卦排列和天文天象又有些联系，可以帮助人们了解天文构造。同时，它还和当时的文化活动、历史事件紧密联系，因而可以帮助人们了解古代的历史和文化面貌。不过，《周易》确实又是一部占l、之书，因而作为每个对自己命运关注的人，都想用《周易》来算算自己的命，即使自己不会算，也会请人或者让电脑帮着算。当
然，大部分人都是以一种游戏的态度来对待算命结果的，因而其中的“游戏美”是人们最想得到的直接的审美享受，故而在简单的科学美和占l、的游戏美之间，人们徘徊左右，觉得真真假假，乐趣迭生，滋味无穷。
    六、周易美学思想研究未来发展路径
    未来《周易》美学研究的趋势是难以预料的，因为每位研究者的知识积累和兴趣不一，他要进行怎样的研究，恐怕连他自己也拿不大，这里我只能推想对《周易》进行美学研究还有哪些能引发当代兴趣的视点。我认为，当代生活美化、心灵美学、和谐与美的社会的构建都可以作为《周易》美学的视野引发点，毕竟《周易》是中华民族思维智慧的源头之一。它其中蕴含的美学思想对于如何美化生活，如何让心灵更加美好，如何把和谐社会上升为“和谐与美”的社会，都具有相当重要的启发作用。具体而言，如何建设具有阳刚之美的政府，如何培养具有刚柔兼济性格之美的管理者，如何繁育具有阴柔之美的社会主义公民，都应该在《周易》原有卦辞和系传的基础上，进行现代性阐发以求服务于当代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谩。但是像已经潮势凶猛的用《周易》取名、占I、、看风水的行为，应该就此打住，特别不能用它来骗人钱财，或者迷惑人们的真理观。我们坚信，只要引导得当，《周易》美学研究定能在未来焕发出崭新的思想光芒。
参考文献：
[1]李泽厚，刘纲纪．中国美学史（先秦两汉编）[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
2]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f3]敏泽．中国美学思想史[M]．济南：齐鲁书社，1987．
[4]刘纲纪．周易美学f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6．
[5]王春才．周易与中国古代美学[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
6]陈望衡．中国美学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