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方大”的现代心理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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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卦中“直方大”包含着中和、正心修身、浩然正气等思想的萌芽,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体现了中华文化内在的一致性。当今人们面临更多压力,亟需心理科学的发展来帮助人们解决心理问题,提高心理健康,以追求更幸福美好的生活。面对这种要求,古老的《周易》中的这一思想对现代心理学有什么启发?

    首先,包含了对人的心理深层的分析。“直”,含有观察内心的意义,而且不是停留在对一般意识活动的观察,是透过情绪欲望等带来的纷纭杂念,观察到心性的本体。只有如此,才能直与正合一。这一思想与《中庸》讲的“中”的思想是一致的。认为人的本心是“寂然不动”的,是蕴含着内在的和谐与智慧,是“天下之大本”,是正确认识世界和处理事情的根本。“直方大”虽然没有讲得那么清晰透彻,但可以看出其中蕴含着这种思想的萌芽。这体现了中华文化思想内在的一致性,与西方文化背景下的现代心理学的思想有明显差异。

    西方心理学中对人深层心理揭示得较深刻的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弗洛伊德认为人有意识的思维仅仅是整个心理过程的一小部分,人没有觉察到的潜意识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这一点与我国古代思想有一定相通之处。但是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是黑暗的、非理性的,充斥其中的是冲突、紧张与孤独,而且认为人的本性如此。弗洛伊德的思想多是停留在人的情绪欲望层面,而中国古人的思想已经摆脱了情绪欲望的束缚,深入到更深的层面。

    后来有些心理分析学者意识到了弗洛伊德人性黑暗思想的问题,如荣格、弗洛姆等,并试图纠正这一思想。尤其是荣格,认为潜意识本质上是智慧的最深的本源,他的集体潜意识理论的核心原型就是自性(theself),认为自性是整个心灵的核心,是整体人格的组织者,把人格统一起来,使其稳定、一体,人也就能够感到自己本身以及与外部世界都处于一种和谐状态之中。有关自性的理论已经与《易经》的思想很接近,是荣格天才式的把东方思想与现代心理学相结合的产物。

    从荣格开始,心理分析学者就很注意从《周易》中汲取合理的思想。荣格说:“任何一个象我这样,生而有幸能够与维尔海姆,与《易经》的预见性力量,做直接精神交流的人,都不能够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在这里我们已经接触到了一个‘阿基米德点’,而这一‘阿基米德点’,足以动摇我们西方对于心理态度的基础。”第85页    MayLee认为《周易》的卦显示了一种包含自我与外界相联系的结构。在这种结构中,最下面的爻代表着自我的最深层部分,即心灵层;第2爻到第 6爻分别代表着可受到教育影响的自我、自我与外界的边界、社会结构、国家或统治者、宇宙。美国学者安东尼(Anthony)还提出了《周易》的一种自我人格模式,即自我(self由本我)    (essentialself)、表我(ego和欲我)    (bodilyself三种力量)构成。当本我在自我设定中占据优势时,自我表现为真我,体现的是君子的自我人格;当表我占据优势时,自我表现为表我、假我,体现的是小人的自我人格[1]。这些观点体现了国外学者在《周易》的启发下对人的深层心理的探析,给我们很多启发。不过由于文化上的差异,国外学者很难全面准确地理解其真正含义,而我们需要从贯穿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致的思想高度探究解析这些思想,才能做到比较全面准确地把握。

    其次,蕴含着“静因之道”的思想。《管子》中讲:“是故有道之君,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认为人如果能内心虚静安然,遇事则能合乎自然的规律,正确地认识和处理各种事物,这就是虚静循理之道。这与“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内涵的思想是一致的,是通过内心的虚静来感悟道理,处理事情,体现了带有浓厚东方色彩的认识论和方法论,与逻辑的方法大相径庭。这种思维方法与灵感很类似,似乎是可以控制的灵感思维,也是创造性思维。马斯洛也关注到这种认识方法,他很推崇这种不事干扰、静观默察的道家式的认识方式,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经验自然产生而不是被动地产生。由于这使经验能成为它自身,极少受到观察者的歪曲,它在某些事例中将会成为通向更可靠和更真实的认识的途径。”如果这种方法能够为现代人掌握,并与现代科学的研究方法融合,对科学技术发展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第三,有助于提倡诚信思想,引导当今社会的道德走向。从上所述可知,“直方大”的核心是“直”,即“直心”,也就是要真诚坦白,表里如一。这里提倡的是通过内心的修养提高自己的能力,再服务于社会,并在这个过程中进一步完善自我,使内心世界与外在的物质世界统一起来。这种强调个人修养、主张修身与治世统一、重视开发人精神内在丰富性的思想脉络,是深深扎根于中国人的心灵深处的。当今道德取向趋于多元化,在经受了西方各种思想的影响后,传统文化中理身理国的思想愈加显现出其价值。

    在现代科学背景下产生的西方心理学,有很多合理的、先进的思想和研究方法,也对当今社会产生很大影响。中国传统文化中从《周易》就已经形成和发展的安身立命、安顿心灵以至于创新思维的智慧及方法,对现代心理学是很好的补充,尤其是对中国人来说,会有更大的契合性。而中国传统文化也需要以更大的包容性,运用科学合理的心理学思想方法,重新理解和整理有关心理活动的思想,创立真正的中国本土心理学,使之更好地为当今社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