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2 发表于 2011-5-27 23:54:04

[不是原创]幽灵镇

四年大学毕业在即,选择到哪里做六个月的实习成了学院对最后分配的第一项不言自明的考查。出身东北小城的我没有多大考虑便决定去城市外最南边的一个小村落实习,我希望这种有些自我牺牲的作法可以为毫无背影的我留在这个大城市打下基础。
  火车开的一刹那,相恋三年的女友依依不舍。可我何尝不是在为我们美好的将来在努力呢。女友说她有种不祥的感觉,我摸着她的头发笑她傻,但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
  到那个村子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事先联系过所以村长派了一辆牛车来接我。原本只需要开车半小时的路程却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赶车的是村长的儿子叫狗儿,一路上除了骂了几句“败家的牛犊子”之外,根本没出过声,一直阴沉着脸。路上的劳累,再加上宽大的车板和绝对安全的行进速度让我昏头昏脑的睡着了。直到有人推了我一把,险些从车上翻下来我才知已经到了。村长还算热情的招待我在村边的一座小泥屋里住下了,并送来了几斤米菜和灶具。草草的吃完饭,我决定到村里逛逛,奇怪了明明是大热天的却没有一个人在外面乘凉,这和我看过电视上的农村不一样啊。转了一圈,没有几家亮着灯,我便无趣的准备回去睡觉,坏了,我发现我找不着我的屋子了。夜色中黑漆漆的泥房子个个都一样,我又转了一圈,决定找一家问问吧。正要敲门,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问了我一句:“你是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吧。”我吓了一大跳转过头一看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啊……对……我叫王东。你是?”男人看都没看我,只是盯着我手里的电筒,“我是这个村儿的大夫,不是啥大学生,就是祖上传下来的。”“啊,是吗,我们是同行啊,这几个月要靠您帮忙了。”我满脸堆笑的像个卖国的汉奸,这是课外学的,先要和“地方势力”打好关系。男人只是干笑了几声便转身走了。我这才想起没问我屋怎么走,“哎……哪个、哪个谁啊村边的空屋怎么走啊。”男人转身指指我的身后。我一扭头才发现刚才准备要问的那户人家就是了~笨啊~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和那个男人就来了。男人说,他姓刘,要我和他上山采草药。“不会吧,我刚来就……”当然这话我并没说出口。刘伯摸着我的电筒说:“一定带上这个,这个亮。”我这才想起这个村还没有通电。带了足够的干粮,我们便上路了。送行的人竟来了一大堆,个个脸色凝重。刘伯也沉着脸,就我一个人为能进这座深山探险而兴奋。
  随着我们越走越深,天气也越来越不好,第三天开始下雨。雨越来越大,刘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后来干脆不走了,刘伯说雨太大会迷路。我在一个土坡上滑了一下,电筒和干粮都掉了下去。可是我们俩顾不了这个了,只是要先找个地方躲雨不然一不小心会滑下山涧里。好不容易找了个小山洞,两人躲好了,我这才开始害怕起来了,什么探险,什么兴奋都滚蛋了。刘伯从衣袋里掏出几块水泡着的大饼递给我:“你在这儿猫着,我得去把你的东西找回来,要不咱俩谁也甭想回去了。”看着刘伯转身跑进雨里,心里这个怕啊,只有等了。
  刘伯第二天晚上才回来,手里提着我的包,满身的泥,皮肤被大雨泡得发白发胀。他什么都没说就睡下了。我却挺不好意思的,都是我闹的。
  早上我醒得时候,刘伯已经在洞外等了。“咱们得试着走了,好像迷路了。”刘伯低头往前走,我一听就傻了,只好在后边踉踉跄跄的跟着。
  走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左右,林子上的鸟声都听不见了,看来已经是尽头,但我一点都不怕,因为在我面前出现了一趟土墙。我高兴坏了,仿佛那一间间破旧的屋子就是我阔别以久的家。看来这是一座偏僻的小镇,墙上写着幽林镇三个大字,可能是因为和山林太近才起这个名字吧,我的心情也好起来,要不是看到街上人来人往我还真要被这个名字吓一跳。刘伯不声不响的领我走进一家小旅店,老板是个笑容满面的老大爷,看了我半天,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人给我们开了两间房,就在他一转身下楼的霎间我仿佛看到他嘴角冷冷的笑,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一睡到了大天亮。去找刘伯他却已经不在房里了。下楼看到老大爷笑呵呵的让我坐下吃早餐,我问他刘伯呢,他指指街上,却没说什么。原来他是个哑巴。想起昨晚那一霎间的感觉我只当是错觉罢了,一个这么可怜的老头又会做什么呢。吃完饭,我到街上走了走,这个镇不大但人却不少,没有太高的楼,平房却很多,一座连着一座象是没有尽头的延伸到远处。街上有卖米的,卖菜的,甚至还有卖杂志的。人们看到我,似乎都特别的友好,都主动向我打招呼,我想一定是这个小镇离城市远,所以民风淳朴吧。前面是一家卖布料的小店,一个清清秀秀的姑娘在整理布料。正好贴身放着女朋友走时让我收好的钱,给她买点布料高兴高兴。我走上前去,刚要问那种蓝布什么价钱,女孩子却把蓝布拿到我的面前。“你想要这个是吗?”“你怎么知道?”女孩子脸红红的笑了,不作声。我买了布回到旅店,刘伯已经回来了,他好像和谁吵架气得脸色很难看,一句话也不说吃完饭上楼睡觉去了。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刘伯总是很晚回来,然后睡觉,从来不说走的事。我一个人也不敢再走那片林子,还好房钱老大爷一直没向我们催,还是那么笑咪咪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卖布的女孩子是这个老大爷的女儿,我们的每顿饭都是她过来做,慢慢我们之间开始交谈,她叫小花,似乎没念过什么书,但非常朴实可爱,一和我说话就脸红得象个苹果。我教她认字,她在我新买的布上绣上漂亮的花边。老大爷的笑容更深了,我却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这天和往常一样我刚送走小花要睡下,刘伯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跑。“刘伯,你干嘛啊”“你快走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刘伯拉着我的手突然放开了,我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小镇的出口处站满了人,每个人都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而且还挂着怪怪的笑。一个小孩跑过来竟拿着一把柴刀往我的胳膊上砍,刘伯用他的手一挡。我大叫了一声,“你们……你们干什么!”刘伯又拉起我往外跑,人们一下子扑了上来。我的身上多了不少伤口,“你们……你们……我和你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可是没有人回答我,每个人都似乎要致我于死地。“你们不要这样,他不是这里的人,你们能害他。”刘伯也在人群中努力的想把我拉出来,可是却无济于事。我的疼痛越来越让我神志不清,昏倒的那一霎间,我好象听见花儿的叫声,人们似乎停下了。接着的一切,就象是在电影里看到的,每个人的脸变成了青色,老大爷是,连花儿也是。花儿好像在说什么不能害我她不会嫁给我之类的,人们不见了,只有花儿的不再红红的脸上流下的泪水让我觉得这一切好像是真的……
  醒来时,刘伯站在我的身边。“刘伯,我是不是作梦了”,我揉着酸痛的身子。“不是梦,这一个多月怎么是梦呢,你已经安全了。”“那个幽林镇倒底是什么鬼地方啊,一群疯子。”我收拾着身上挂着的包。“那本来就是鬼地方,那里面的全是些死了却不甘心走的怨魂,昨天正好是七月十四日,他们想让你娶小花。”“什么”我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鬼?开什么玩笑,那么大一个地方全是鬼!”“信不信由你,要不是小花来阻止你早就……”刘伯并不象我这么激动。“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快走吧”我起身要走。“再往前,就是林子边了,到村子里替我给村长捎个信,说村里人的药都配好了,有名子的。”“捎个信,那你呢?”我奇怪的问刘伯。“我”刘伯转过身,脸色白得吓人,“我是属于那个地方的”。“那怎么行,我们一起走吧,快走吧,离开这儿,”我拉起刘伯的胳膊,头指却感到一阵凉意,昨夜我记得刘伯用这条手臂替我挡了一刀,可是现在我只看到一条长长的刀痕,却没留一点血。我一下子瘫在地上,我可经不起任何刺激了,还是晕吧。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我连滚带爬的回到了村子里,向村长说了这些经过。天啊,身为当事人的我都认为如此离奇,不可思议的事,却没有一个人表示不信的。没等到他们在村里给刘伯立上碑,我就连夜回到了学校,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实习。我托一个到那附近的朋友送到村里许多药品,听朋友回来说,我走后不久,他们村子所有人上山去找刘伯的尸体,最后在一个很深的山谷里找到了。因为是非正常死亡,县里还派法医来验尸,结果是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死因有可能是大雨时滑到了山涧里,当场死亡。我的后背一阵发麻,除了刘伯取包时,我们就没分开过,莫非那时回来的并不是刘伯而是……我不敢再想了。
  后来我又送过几次药到那个小村子,可是没多久,一次大雨山体不稳,整个村子被压在泥水底下。从此,这件事和这个村子一样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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