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mc1986 发表于 2014-7-3 20:41:48

东北财经大学灵异事件(上)

好在我毕业一年多了,不然我是决然不敢写出这些东西来的,在当年,每当我走过那个楼的大门门口时,我总是能感觉有阵阵冷风在忽忽悠悠的牵引,让我不由得打阵激灵——这总让我感觉有一股神秘力量在不断佐使,让我对其产生敬畏。而直到现在,虽然我已身在南国工作,有时候还会在梦中突然看到那些东西……
  
   1.那个楼叫做会计学院培训中心,简称“会培”楼,位置就在东财校园的最西侧。由于我入学的时候是以走读生的身份进入的,所以就没有和我们系的人住在一起,而是通过关系在这栋楼里找到了一个床铺住了下来,寝室是在408室。
  
   其实我并不懂灵异之类的东西,但是在楼里确实流传着这样一个吓人的故事,那就是——在同一首歌在东财举办的那一年(好像是2000年,那个时候我还没入学),就在晚会的那天晚上,大家都跑去主楼前看晚会,只有守门的大爷在看楼,就在晚会快结束的时候,楼里的灯突然一下子全都熄灭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于是那看门的老大爷就借着主楼前面舞台的灯光找蜡烛,突然感觉背后凉风生起,一团黑乎乎的似人非人的影子夺门而出,钻进前面的灌木就不见了。
  
   那大爷以为是小偷,于是就大喊“站住”就追了出去,结果冷不妨脚下一绊,竟摔在了地下,他抬起头看着那黑影一纵一纵地远去在灌木里,就没了踪影。大爷心生奇怪——因为那灌木并不密集,只是一排而已,灌木后面就是一片并不算大的空旷的草地,草地的尽头就是一堵青石垒成的石墙,如果那人往那边跑了,能跑去哪呢?难不成还钻进石墙里去了?反正谁也不知道,大爷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摔得浑身都疼,追人也追不见,于是就爬起来往楼里走。这时楼里的灯竟又突然亮起来了。
  
   以上这件事,是一次我们寝室的人和大爷打扑克的时候大爷无意中说起的,说得我们几个毛骨悚然。当我们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他说没看见脸长什么样,只是模糊记得他的个头比成人要矮一些,行动极快,还一纵一纵地跳着行走。
  
   和大爷打完扑克的那天晚上,我们寝室哥几个开始讨论这个事,越说越觉得蹊跷。且不说那人长什么样、怎么消失的,就说断电这件事就解释不清,因为主楼和会培楼用的是一根供电电缆,如果是电路出问题,那肯定是主楼和会培楼一起断电才是(我在大学期间经历停电,每次都是这样),然而事实上那天的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更不要说什么断电的事情发生了。还有,断电之后又重新来电,这就说明肯定是有人在操纵的,而那人是跑出去以后又重新来了电,那么,又是谁在操纵这个开关呢?
  
   (我说的那排灌木,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现在面对会培楼的,直接就是一小片草坪,然后草坪的尽头,还是那堵石墙。至于学校为什么拔了那排灌木,我这里也没有确切的解释,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寝室的哥几个曾经向学校反映过那天晚上发生过的奇异事件,但是遗憾的是,学校并没有作出及时的反应,直到有一天,又发生了另一件事——还是和这排灌木有关系的事,从那以后,那排灌木就被连根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窄窄的石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而那石板也据说是有来头的,不是说石板本身,而是石板下边压的东西……说到前面提到的另一件事,就不得不提到我寝室的哥们大龙,大龙是我们寝室的活宝,能说会道,长的也帅,很受女孩子喜欢,于是我们寝室一致推选他为我们寝室的外联部长——所谓的外联,其实就是和女生寝室建立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并谋求进一步的发展——大龙非常高兴地就任了这个职位,因为他觉得这是他为大家和为他自己谋求共同富裕的好机会。
  
   说到外联,允许我介绍几句,住过会培楼,或者是了解一些会培楼情况的人都知道,会培楼里住的大都是会计专业的自考生,只有个别像我这样找关系住进去的才是统招生。会培楼的最大特点是:楼里即有教室又有寝室,教室在5楼,他们一般不出楼就可以上课;寝室分列1至5楼,1至4楼住男生,5楼住女生。
  
   对我要说的外联就在这里了,开学那阵,都比较流行结交异性的友寝(上过大学的都知道),于是大龙就凭借他的个人才华,把5楼最惹火的一个寝室拿了下来,8位mm,刚好对应我们8位兄弟。两个寝室渐渐打得火热起来,经常到对方寝室去打打扑克什么的,一般是女生来我们这里居多,因为毕竟女生寝室有些东西是不能让男生看见的。于是我们寝室也非常欢迎,经常周末一打扑克就打到凌晨三四点,然后再各自散去睡了。
  
   一天晚上,我要说的事情来了。
那是个冬天的夜里,很黑很冷。
  
   那么冷的天,居然人来的还特全,8个女生都到了,可是16个人挤一个寝室是怎么都挤不下去的,于是大龙提议上去8个人,于是大家自愿结伴,上去了8个到女生寝室,我们寝室留下了大龙、大亮、安子、我,还有4个女生。
  
   不一会我们就玩得热火朝天,全然忘记了时间,只感觉屋子里的灯光越发耀眼——其实那不是灯光变得更亮,而是外面更黑的缘故。
  
   一转眼打了两轮,一看表,竟然已经是下半夜了。
  
   有一个女生玩着玩着突然说要去洗手间,然后就问能不能就近去4楼的,不用上5楼了,反正下半夜的也没有人。我们几个都说没问题,大冬天的,谁下半夜跑去上厕所啊。于是那女生拉着一个另女生说,你陪我一起(女生都有找人陪厕的习惯,大家都知道的,况且是大黑天)啊,谁知大龙突然来了句,我陪你去吧,去男厕让女生陪多不好啊!那女生没说话,有点害羞地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大龙心领神会就跟了出去,我们几个男女在寝室里偷笑,因为我们都知道,大龙一直在追那女生呢。
  
   借着走廊忽明忽暗的昏黄的灯光,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门,往走廊尽头的男厕所走去。
  
   4楼虽然都是住的都男生,但是4楼的厕所却是女厕的格局,没有小便池(地球人都知道,寒~)。
  
   我和大亮、安子偷偷扒着门往外看,看见厕所门口站着大龙一个人,正在点一根烟,没注意到我们在偷看他,估计那女生已经在厕所里面了。我们又轻轻合上门,窃笑着,想着他们回来以后用什么话题让他们难堪。
  
   结果没到一分钟,就听见劈里啪啦的拖鞋拍打地面的声音,往我们寝室这边急急的传过来,象是有谁跑得很急的样子,转而没过两秒,拖鞋的声音没有了,只听见咚咚地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紧比一声地传过来。我和大亮一对眼,感觉不对劲,刚要开门看了究竟,只见咣当一声寝室门被推开了,大龙用胳膊斜夹着那女生闯进来,手中的烟早不知道掉哪去了,连拖鞋都跑掉了。
  
   我们三个男的忽地一声站起来,刚要问个究竟,只听大龙绿着一张怪脸,哆哆嗦嗦地说:不是人。
大龙的一句“不是人”,当时就把我们几个说得头发都直起来了,要知道,大龙平时总说说笑笑的,晚上还经常给我们放《张震讲故事》,胆子还挺大的,看到他那天晚上那狰狞的表情,我们每个人都感觉汗毛孔在往外渗冷汗。
  
   这时我身边一个小女生突然大喊了一声——快关门!!给我吓得腾地跳起来,上去一脚就把门蹬上了,然后飞快地把门锁拉上。
  
   大龙一直就站在那没动,刚才上厕所的那个女孩子一直在他腋下夹着,闭着眼睛大口喘气,嘴唇都白了,感觉就好像是快要死的样子。我们几个赶紧把她从大龙身上拉下来,平放在床上,死死按住她的人中穴位好久一阵,她的眼睛才慢慢张开了,开口第一句话是:不是……不像是人。
  
   (大家别急好不好!我写的时候也很害怕!!!我打字的时候都直哆嗦!!!!)
  
   这时我转过头看大龙,他正在哆哆嗦嗦地倒水,连水壶都拿不稳了,我赶紧一步跨上去,接过水壶,给他倒了半饭缸的热水,他咕咚咕咚几下喝下去了,洒在了胸前许多好像也浑然不知。我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副吓人的面孔,以为他被什么附身了,生怕他突然暴跳起来掐住我的脖子!
  
   大概过了几分钟,两个人都好了些了,大家这才停下来,开始手足无措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谁也不敢问出些什么。
  
   这时大龙突然大声喊:窗帘!快拉上窗帘!
  
   可是窗帘一直就是拉上的。于是我壮着胆说了一句:已经是拉上的了,大龙。
  
   话音刚落,大龙竟又提声大喊:拉开窗帘!看外边有没有东西!!——话音里居然带着哭腔了。
  
   (我先去吃饭,晚上继续写,妈的一会我得喝点酒,壮壮胆,越写越感觉背后怪凉的,妈的!)
  
   大龙这一喊,我登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外面的夜风呼啸地刮着,好像阵阵野兽的啸叫,偶尔从窗口钻进来的几绺风鼓着窗帘一动一动的,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有什么东西似的。
  
   他这么一喊,谁也不动了,过了几秒,大亮突然腾地站起身来,把手伸进写字台的桌洞里一阵乱掏,摸出一把张小泉牌的折叠刀,嘴里恶狠狠地说一声“我操他妈的,到底什么玩意!”,就直奔窗口而去,哗啦一声拉开窗帘,我们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后一缩,只见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什么都没有。大亮又帖在玻璃上往外仔细看了看,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大亮一伸手又拉上窗帘,转过头来问大龙,到底怎么回事?
  
   大龙这时才缓过神来,点上一根烟,坐到躺着的那女生旁边,说,刚才她在里边上厕所,我在外边等,突然她捂着嘴飞快跑出来,撞到我身上,说有鬼……
  
   正说到这,那女孩突然捂住脸说,别说了好不好!我很怕!大龙赶忙伸过手攥住她,说,这么多人在,别怕别怕……
  
   大亮在旁边握着刀一直没放手,急着问,别怕,这么多人呢!到底怎么了快说!
  
   大龙又接着说,她说有鬼,我说别怕,不可能的,你看见什么了?她就说她从窗口往楼下看,借着昏黄的路灯,看见一团黑影在楼下的那排灌木上跳上跳下的。我说我不信,就要硬拉她进去看看……
  
   她死活也不走到窗边,我就自己从窗口往下看,看见一个黑影在窜上窜下的,动作很轻快,灌木动也不动,就在我盯着看的时候,那个黑影突然往上窜起来很高,好像弹起来一样,大概有两米那么高,我吓了一跳,刚想转身走……
  
   大龙继续说:我吓得刚想转身走,就见那个黑影嗖地靠到会培楼的墙根下面去了,我那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想看看他到底跑哪去了,就贴着窗户往下面看,结果角度不够看不清楚,我就想开了窗探头往外看,结果我刚一开窗,还没来得及伸出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头从窗台下边升起来了,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几道白色的条纹,头下边连着肩膀,没有脖子。我当时吓得动也动不了了,两三秒后那头又缩回去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拉过她就往回跑……我操他个妈的……
  
   一边说着,大龙又开始哆嗦起来了,那躺着的女孩表情痛苦地塞住自己的耳朵。大龙一口接一口猛抽,一根烟转眼就抽完了,这时他突然抬起头,冷冰冰的看着我,让我浑身打个冷战。
  
   干吗?
   再给我根烟。
   哦……
  
   铃!~~~~~~这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刺耳的响起来了,一声,两声,三声……
我操他妈的,是谁赶这个时候来电话?!都下半夜4点了!!
  
   我伸出手刚想抓烟,结果被那电话铃一激又缩回来了,屋子里很静,刺耳的铃声和着外面的狂风一声一声响着,显得格外恐.怖!
  
   没人敢接那电话,只因为那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电话响了十几声,自己灭了,大亮过去一把把电话线扯下来了。就在这时,大龙腰间的手机又嗡嗡地响起来了!大龙的手机调的是振动,振动的声音不大,但是那时候听起来,却象是一个男人在低沉地呻吟。
  
   大龙的身子随着那振动猛地往上一挺——显然是被吓到了,他摸索了半天才把手机从腰间掏出来,一圈人死盯着那闪烁在屏幕上的一串数字。
  
   (我想我刚好在这里说明一下。会培楼是南北向的,南北两侧各有一排寝室。楼的南面是正门,出了门就看到一排灌木,灌木后面是一片草地,草地尽头是一堵石墙——以上就是第一次事件发生的地方;我的寝室是在408,窗是北向的,和会培楼的洗手间窗的方向刚好是相同的,都是朝向楼的后面一侧,楼的后面有一小片花坛,花坛上是草地,周围也有灌木环绕——这就是第二次事件发生的地方。
  
  当然,这些灌木现在都不在了,起码在我毕业之前,我知道都是被拔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两次事件发生的地点并不相同——一个楼前,一个楼后,但是却都和灌木有关。

  
  408寝室的旁边是406,因为是北向的寝室,比较潮,另外学员人数又不满,所以406那时候并没有住人,至于另一边是否有410寝室,我真的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是没有吧,因为即使有的话,也和他们寝室没有任何往来,所以没有一点印象。我只记得在走廊的另一头是一个挺大的自习室,到了晚上自习室的门就上了锁。自考生大多很勤奋,我和他们经常在那里晚自习。)
  
   大龙接电话的手直哆嗦,我们一齐把头凑过去一看,号码还挺熟悉,大龙犹豫了一下,使劲一按按键接了起来——原来是楼上寝室打来的。
  
   喂?大龙啊,怎么寝室电话没人接啊?你们在哪呢?
   我们在寝室,耗子(我那哥们外号叫“耗子”),你听我说,出事了,你们赶紧回来,让她们四个女生也都下来!赶紧的!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赶紧下来!
   哦……好!
  
   那边急急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走廊开始悉悉索索地有动静了,一行人趿拉着拖鞋由远及近走过来,等走到门口的时候,耗子在门外“哎”地发出声疑问来,紧接着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耗子用脚踢着一双拖鞋进来,边踢边说着:哎?这不是大龙的拖鞋么?放在门口干什么?

  
   只见大龙脸色铁青,我们谁也没说话,只用眼盯着进来的每一个人,生怕跟着进来别的东西。那四个楼上的女生刚一进来,我们寝室那四个女生从一声不吭突然变成痛哭流嚏,扑上去就和她们四个抱成了一团,把她们四个人吓得魂不附体。
  
   怎么了怎么了?!耗子也被吓蒙了,瞪着眼睛大声问我们几个。
  
   大龙只顾拿过烟来自己闷头抽着,一声也不吭,大亮用他那把张小泉折叠刀一下一下用力戳在木头桌子上,皱着眉头也不言语.
我刚想开口说说情况,大龙突然抬起头问耗子:你刚才说我拖鞋在哪?
   在门口啊,怎么了?耗子一脸的不解。
   两只都在门口?
   是啊,我操!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大龙这时慢慢把头转向我,一字一顿地说:刚才我跑到半路的时候鞋就掉了……
  
   我当时他妈的最烦大龙那种语气,半死不活的,冷森森的,我只感觉冷汗在一个劲儿往外冒。
  
   我咬了咬牙定了定神,转头跟他们刚进来的八个说,你们听好……刚才大龙陪小茜去厕所的时候……遇见鬼了……
  
   话音未落,那新来的四个女生“啊”地一声就叫出来了,和我们寝室那四个女生死死搂在一起。大亮这时大吼一声:都别哭!哭有什么用!赶紧把这双拖鞋踢出去!真他妈犯邪!说着就一把拽开了门,用脚把大龙的两只拖鞋拨了出去,然后抡圆了腿使劲那么一脚,那两只鞋蹭着地面就朝厕所的方向飞过去了。
  
   大亮这时又咣当把门关上,看了大龙一眼,说,你没意见吧?
  
   大龙只顾闷头抽他的烟,好像八辈子没捞着烟抽了一样。
      这里又不得不说说大亮。大亮家在农村,从小就走惯了夜路,胆子特大,听《张震讲故事》的时候经常能乐得出声来。通常情况是,在我们都吓得要死的时候,他突然来上一声冷笑,让我们每个都感觉荆芒在背,如坐针毡。
  
   有一次我们问大亮,你是怎么那么大胆的,受过什么训练没有?结果他告诉我们,他上小学的时候,放学路上都要经过一堆乱坟冈子,那时候他们几个小孩就经常结伴去偷人家坟上的小碗小碟什么的,偷完了也不拿回家用,就一路上随手玩着玩着打碎了。如果遇着哪家坟头石碑上镶着金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几个就想方设法给撬下来,撬不下来的就把石碑打碎了再往下抠……
  
   我们也问过他,有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他想了好一阵,最后说,他有一天自己放学走夜路,路过那片乱坟冈子时,看见几个人影在飘来飘去的,他那时候也挺害怕,就扯嗓子喊了一声,结果一声出去后,那几个人就忽地钻进地下不见了,第二天村里人说有几个坟头被挖了,里面的尸骨都没了……
  
   他说那算是他比较害怕的经历。

好了,书归正转,还是继续说那天晚上的事。
  
   大亮重新把门关上的时候,屋子里16个人面面相觑着,好像要把对方看出来是鬼才算完。大亮握着“张小泉”,门神一样靠在门上,环视了一下四周惊恐的我们,嘴里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过了几秒钟,突然来一句:好,刚好16个人,一个也不少。
  
   大家没敢松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大亮两手一拢,把刀合上,说一句:我看今天谁也别走了,一起等到天亮再一起行动吧。
  
   这无异是一句废话——谁敢走?
  
   (对了,说句闲话,我发现本帖子里有不少东财的师弟师妹们,麻烦你们看到这个帖子后,尽量不要在校内互相传达,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东北的冬天,夜通常比较长,我们那晚从凌晨4点多一直坐到凌晨7点,外面的天才放得大亮——如果算上我们打扑克的时间,我们已经差不多坐了10个钟头了。这期间没人敢说一句“上厕所”——虽然大家都喝了不少水压惊,大家甚至话都没说几句,只是互相时不时诡异地对望几眼,然后眼巴巴地等待天明。
  
   第二天是个周六,天放亮后不久,周围寝室的人都还在睡懒觉,那8个女生中有一个说要回去5楼,不要再呆在4楼了,害怕,于是其他7个女生也同意,就要求我们男生送她们回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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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嘴里不说心里在想:4楼和5楼,就差那么一层楼,哪个还不一样么……
  
   大龙这时也缓过劲来了,毕竟大白天的太阳光是可以壮壮胆的。于是大龙就跟大亮说,走,咱俩送她们上去。于是他一拉门就先走了出去,就在他一拉门的那一刹那,两个黑色的东西从门楣上劈里啪啦落了下来,大龙当时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我们几个男生抢上前去一看,原来是大龙的那双拖鞋!后面几个女生这时候也凑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大亮把身子一横,说:没事!你们待会跟紧了我就行了!
  
   就在这时,耗子一把抓过大龙的右手,大声说,大龙你的手怎么出血了?!我们几个又回头看大龙,只见他的右手虎口在往外哗哗淌血,大龙张开嘴含上去一抿,发现了挺深一道口子,正当我们几个要把大龙扶起来包扎的时候,大龙把嘴移开,用他那只受伤的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门上说:这……这是什么?!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门的正中央,竟拼着四条血线——之所以说是“拼”着,是因为四条血线排列的很有规律,首尾相接地围成一圈,每条血线又稍微延伸出一截——就好像是四排麻将摆好后的样子——合起来看,好像是一个异化的“口”字。
大龙索性挣脱了我们扶他的手,一屁股坐在了门前,头发蓬乱,目光呆滞,神情阴郁,口中喃喃自语:和我干上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我和安子感觉不对,赶紧将大龙从地上拉起来,一直拉到床上坐着,大龙好像瘫了一样,一点劲也使不上,给我和安子累的够呛。耗子拿过大龙的毛巾来,一边给他擦一边拍着他的脸说:大龙!大龙!你没事吧?!兄弟们都在这呢!没事啊!
  
   周围那8个女生有一个开始哭出来了,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地,一转眼全在哭了,又不敢出大声,于是都使劲捂着嘴睁大眼睛哗哗地流眼泪。整个场面十分恐.怖。
  
   屋子里都是惶恐无措的人,只有一个人还在保持着冷静,那就是大亮。
  
   大亮手不离刀,当我们找他的时候,发现他正独自倚在暖气上,用刀子在窗台上面刻刻画画着什么。
  
   大亮,你干什么呢?安子走过去一边问一边看。
  
   大亮突然转过身,用刀尖点着安子迎面而来的胸,给安子吓了一跳!
  
   我操!大亮你干什么?!
  
   别动!你过来!我跟你们讲!大亮边说边用刀子在安子胸前划了一个“口”字。
  
   一刀一刀下去,好像凌迟剜肉——刀子虽然没割进肉里,但是安子已经在打颤了。

  
   大亮……我操……有话你就说好不好……
  
   大亮画完一个“口”,又在“口”的外面写了一个“门”字,画完后合上刀子,抬头看看安子,又转头看了看我们,慢慢说道:门中有口,是个“问”字……问谁?问什么?
  
   一时间我们都僵在那里,好像是突然有了什么线索,但是线索好像又立刻中断了——问?我们确实想问,可是向谁问?难道我们身边有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
  
   一屋子人互相端量着,女生渐渐止住泪水,好像心里有了些寄托。可是几秒过去,大家又都一齐泄了气——谁也不知道问谁去。
  
   大亮低着眉头转了转眼睛,也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出来,于是就说:今天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还不知道问谁……我觉得那个东西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不然……
  
   话还没说完,大龙突然在一旁高声叫起来了:不是问!不是问!门里有口!不能说!谁都不能说!!
  
   我和耗子一对视,不解,又转头看着大龙。
  
   什么玩意?大亮边说走过来坐在大龙旁边。
  
   大龙好像疯了一样,把眼前的所有人都指了一遍,边指边大声喊:你、你、你、你,还有你……有一个算一个!昨天晚上的事千万不要说!谁都不要说!千万别说!门里有口!意思就是要口关在门里!谁也别在外面说!明白我了吗?明白我了吗?就当为了我好不好啊!啊!~~~~~~~~~
  
   大龙说到最后,突然特别凄惨特别可怜的呜呜哭出来了,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拉扯拽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动作,好像疯了一样。
  
   (插一句话,说真的,我都不想写了,大龙后来真的是半疯了,再后来他被迫退学了,被他的家人接回家治疗了。每当想起之前我认识的那个说说笑笑的大龙,我心里就特别不是个滋味!)
  
   我们几个赶紧过去把大龙的手掰开,一边掰一边喊:大龙大龙!你振作点!你这样搞得大家都不好受!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你先松手!大龙!松手!
  
   大龙颤抖着把手从头上移开,以手掩面,落涕无声,早上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好像突然间暗淡了下来,气氛显得有些悲凉。
  
   大亮也兀自摇摇头,没话可说。好像事情真的是针对大龙发生的,又好像不是,但是除了大龙之外的我们15个人,心中都有一点点自私的念头,那就是,感觉这件事情并不会对所有人都造成伤害,起码到目前为止,可怕的结果只应验在了大龙一个人的身上。
又过了一会,大龙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躬着腰咬着牙,一声不响地缩在床头,全然没了之前的神采。
  
  大亮转过头对大家说:那么就这样,谁也不许往外说!对谁也不许说!谁说谁就是在害大龙!

  
  大家都默默地点头,时间也不早了,几位女生这时站起来安慰了大龙几句,就走出去了,大亮和我把她们一直送到楼上,然后又回到408寝室。
  
  大龙的那双拖鞋还在门口,我看了一眼没敢动,大亮不声不响地一弯腰捡了起来,顺着寝室的窗口就扔了下去。只听啪啪两声,两只拖鞋落地了。
  
  大亮又回转身来拽过一长条卫生纸,缠在手里,把门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然后又擦了擦手,开了窗,把废纸扔到楼下。
  
  这时寝室兄弟8个都觉得很困了,要睡觉,于是就爬上床各自睡过去了。大龙萎靡地倚在床头,一直闭着眼睛。
  
  来大龙,你也睡吧,人有精神就会好些了。一边说着,我和大亮一边把大龙扶在床上躺好。大龙刚一躺下就睡着了,什么表情也没有,眼角还挂着刚才嚎啕大哭的眼泪。我和大亮对视了一眼,摇摇头也各自睡去了,我检查了一下门锁,确认锁好了,我这才爬到大龙的上铺去躺好。
  过了五分钟我把体温计拿出来了。大龙是真的发烧了,而且烧得厉害,那水银柱的最高处指着39和40的中间,好像还有往上涨的趋势。
  
   我赶紧拿出两片扑热息痛先让大龙生吞下了,然后和他说:今天下午还不退烧的话,就去医院打吊瓶吧。他说好。结果两片扑热息痛根本就没效果,我又让他吃了两片,这回体温才稍稍降了下来。

  
   结果到了傍晚,大龙又开始烧起来了,我和耗子、大亮决定打辆车,陪大龙去医科大学打吊瓶去。
  
   我们几个穿好冬装就往外赶,生怕大龙被烧坏了,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却发现小茜也被她寝室的两个女生搀着下楼,原来她也发烧了。
  
   我们7个人一起下了楼,一出门冷风就迎面而来,吹动着眼前那排灌木悉悉索索的响着,我们几个心里都怕的要命,故意一扭头不去看它,直接转到楼后身去。结果到了楼后身,才知道又走错了路,楼后的光线更暗,前一天晚上闹鬼的那片灌木离我们更近了。
  
   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西门,大亮、耗子和我简直像三个保镖一样,四处张望着周围的情况。
  
   于路无话。到了医院挂了号,看了专家门诊,医生给大龙和小茜一人开了两个吊瓶,分两天打完。我们几个就又到输液室坐下来,看着护士给他们俩输液,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大家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
  
   输液输了一个小时才完,于是那天晚上回去的挺晚,大龙和小茜打完吊瓶后都退了烧,精神比凌晨的时候好了很多,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块心病,这“病根”一日不除,这病就难得痊愈。
  
   回去的时候我们7个很默契地绕过了那片灌木,然后回到会培楼。我们寝室里几个人正用酒精炉煮着西红柿打卤面,大龙一天没吃饭,饿坏了,于是自己也拿出包方便面放在饭缸里煮起来。风卷残云过后,大龙喝干最后的汤底,突然要去上厕所了。他肯定是觉得怕了,想找个人去,又不好意思明说,于是来一句:有没有想去厕所的?
  
   大亮看了他一眼,猜出了他的心思,从床上翻下来,说:走吧,一起去。
  
   所以说这寝室里还是得有个胆大的,否则有些事情确实是摆不平的。
  
   不一会他们就回来了,看看他俩也没什么异举,于是我拍拍大龙肩膀说:好啦!没事啦!
  
   谁知大龙摇了摇头小声说:刚才我们去的是三楼厕所,四楼厕所以后谁都不要去了,真的。
  
   他这一句话,点醒了屋子里每一个人——原来连大亮也是怕的了。
会培楼的水房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准确地说是个套间的格局——外面是水房,水房里有个门,通向里边的厕所。4楼的厕所是女厕格局(我之前讲过),没有小便池,左右各有三个大便池,每个便池外边有木头门,门上n年前刷的不黄不白的油漆已经快掉光了,木头门的下端刚好与地面卡在一条水平线上,因此木门靠下的地方经常浸水,已经腐烂发黑长霉,假如门一关上,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
  
  我要说的下一件事情就发生在这个胤剑?恍业氖牵?饧?掠址⑸?诖罅?纳砩稀?
  周六晚上相安无事,每个人也都很累了,于是睡的也挺好。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后,拿着脸盆纷纷往三楼水房走,看得对面寝室的几个哥们非常不解。   
   你们这是去哪啊?
   啊?哦!去三楼,三楼水流大。
  
   我们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走漏了风声,又连累了自己。于是一行8个人齐刷刷地在三楼排队等水龙头,当然大亮也在其内。
  
   当天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雪,鹅毛一般大的雪花,在没有一丝风的吹动下,从高空中缓缓飘下来,煞是好看。大龙这时说要去打吊瓶去了,我们说要培他一起去,他说已经没事了,不用陪,于是自己穿上衣服戴上手套就出去了。
经过了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我们都多多少少感觉事情已经过去了,心情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了,寝室渐渐也有了些过去的生气。我们打电话到楼上问了问各位女生尤其是小茜的情况,大家也还都可以,因为毕竟大家都没看到过那个东西——其实我猜就连小茜当时也是没大看清楚,只是被大龙一路拽着跑了才吓出病的。
  
   眼看着时间过了9点了,大龙还没回来,我就给大龙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大龙接起来电话告诉我,他在黑石礁选碟呢,再吃点东西,晚点回来。我说好的,也没说什么“注意安全”之类晦气的话,只告诉他早点回来,晚上打扑克,就挂掉了电话。
  
   结果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快10点半了,宿舍楼要封门了,还没见他回,我就又给他打电话。
  
   结果大龙关机了。
我决定下去找大龙,大亮和耗子也要跟我一起下去——我们四个关系比较铁。我们四个胡乱穿了些衣服就往下跑,和看门的老大爷先打了招呼,可能会晚点回来,然后就冲出了大门。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团黑影在前面的灌木周围一起一伏的,我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使劲一跺台阶停住了,和后面赶来的耗子和大亮撞在了一起,我刚要控制不住自己喊出来了,耗子这时候朝前面喊一声:大龙!你在干吗呢!
  
   我定睛一看,大松一口气,在前面灌木里忙活的,果真是大龙,他手里拿着个长长的什么东西,拄在地上看着我们,不说话。
  
   耗子边喊边跑了过去,我和大亮两个也跟着跑了过去。鹅毛大雪一直下着,我看不清大龙的表情。
  
   跑过去才看清楚,原来大龙正拄着一把铁锨,他身边的土已经被翻动,点点黑色溅在周围洁白的雪上,像是鲜红的血滴洒在洁白的丝绢上。
  
   大龙的身后,一株灌木已经被连根掘出,横在一边。
  
   大龙!你……你疯了?!我第一次听见大亮这么大声喊起来。
  
   大龙很坚决地一笑,说,哼,我可不怕,谁也别拦我!
  
   大龙!你是不是真疯了!跟我们回去!把铁锨扔了!赶紧的!扔了!
  
   大龙不依我们,和我们撕扯了半天,终于被我们几个制服了,耗子抢过铁锨,像投标枪一样把它扔到对面的石墙根下,然后我们三个推搡着大龙就跑回了寝室。
  
   回去的楼梯上,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出事了!
  
   我扭头偷偷看眼大亮,他的两股眉毛已经拧在一起了。
回到寝室,大龙拍着肩膀上的雪也不说话,像没事儿人一样,我、大亮、耗子谁也不说话,以免又在寝室里引起恐慌,我们只希望自己真的是多虑了,或者说,希望那东西放我们一马。
  
  于是我们几个也装得像没事一样,就准备爬上床睡觉了,就在这时候,大龙突然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前胸,一只手使劲掐住自己的脖子!
  
  大龙!有没有事你?
     没事没事。他边说着边慢慢放下脖子上的手,谁知刚一放下,又突然浑身一阵巨颤,又再次把手横着掐在了脖子上。
  
  (不行了我今天真的不敢再写了!接下来的事情是我亲眼见到的!真的很他妈的吓人!我帖子开头时候说的梦中出现的东西就是这个!想一想都是折磨,何况是写出来了!恐怕我真的要对不住大家了!!!那我继续好了!今天写到哪算到哪!谁也别怪我!求你们了!晚上又要做恶梦了!)

大龙掐住自己的脖子,舌头却没伸出来,窝在嘴里,过了一会,腮帮子鼓起来了,然后又马上消了下去,紧接着又鼓了起来,就像——一只青蛙?!
  
   我一看不好,朝大龙的后背摩挲了几把,说:有什么感觉?啊?现在你想怎么样?!
  
   大龙左手勒着脖子,右手拨浪鼓一样不停摆手,眉头紧皱,双眼睁大了往外突出,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得出他非常痛苦!
  
   就在这时,突然大龙“恩!”地闷吼一声,捂着嘴就奔了出去
  
   我见状不好,立刻跟着奔了出去,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转眼间我俩一前一后就来到了四楼厕所——也顾不得害怕了。大龙猛地推开左手边的第一个便间的门,“嗷”地一声就吐开了。
  
   刚开始吐的是一点点食物残渣,但是很少,看得出大龙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接着就是干呕,嘴含成一个桶形,舌头伸出来很长很长,身体动辄一抽一抽地往前顶,但是就是吐不出来东西。我在旁边使劲拍着大龙的后背,让他尽量吐出来,以为吐出来就会好些了,但是这样过了几分钟,大龙依旧保持着干呕的那个姿势,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我说大龙,不能吐就别吐了,咱们去水池漱漱口吧。
  
   大龙吐得眼泪都出来了,用力摇了一下头,接着身体又一阵抽搐,头向前一冲,啪地一声吐出一摊东西来!

  
   那是一摊绿色的东西,随着胃液还是什么的一起吐在了便池里,黏糊糊的!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难道吐出苦胆了?!我就把大龙扶起来,准备背着他往外走,结果一看大龙的表情,却好像不是痛苦,反而是舒服许多了的,我就问大龙:感觉还难受吗?大龙抿了抿嘴,嘴上还挂了许多黏糊糊的胃液,张开煞白的嘴唇说:好……好多了……
  
   我说,走,先去漱漱口去。
  
   我刚要走,余光却见便池里有东西在动,我虽然惊恐却不得不转头一看,竟发现是那些绿色的东西,在黏液里面跳动!
  
   我当时腿就软了,两只手立马就没了力气,根本扶不住大龙,他倚在便间的门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气,对眼前这一切还浑然不觉!
  
   我眼见着那些东西一个一个从黏液里面钻出来,一纵一纵地弹跳着,最后汇成一个椭圆的形状,顺着黏液滑进了黑忽忽的下水道里!
  
   那个椭圆的形状,两头还稍有些尖,我后来想了很久,觉得那应该是一片叶子的形状——就像会培门前那些灌木的叶子一样,我说:我没事,你们快把大龙扶回去,他刚才吐了——我死活没敢说我刚才看到的东西!
  
   到了寝室,我赶紧先吃了两片扑热息痛,以免发烧。我这人受不得大的刺激,一刺激就得发烧。大龙被拉去洗漱完毕后,也上床睡觉了。
  
   我独自一个人躺在上铺,盖着鸭绒被还是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发寒,我甚至怀疑我要是不讲出来的话,今晚是不是就得死去!
  
   大亮……大亮?大家睡下一阵后,我偷偷爬到大亮的床上(大亮和我一样也是上铺,和我床尾相接),我试着慢慢推醒他。
  
   恩……恩?大亮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是我啊是我,今晚我能跟你睡不?
  
   ……什么毛病?
  
   我给你讲些事……刚才就我一个人看见的。
  
   我就把刚才见到的东西讲了一遍。
  
   大亮听完以后,竟然缩进被里。我说:给我点地方,我坐着怪冷的。大亮就给我让出半个床位。
  
   大亮在黑暗中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突然说,我以前也在老家听说过一个类似的事……你知道,我爹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不能动人家坟头上的树……你听说过没有?

  
   我说:没有,到底怎么回事,快讲!
  
   他说:以前有个人去我们村外的坟冈子盗墓,大黑天的在坟堆里乱转,结果把一个坟头旁边的一棵小树给弄折了……你知道这树是什么意思吧?就是下葬的时候栽下的,寓意就是这个故去的人可以在灵间和这个世界上的生者一起存在……实际上这树就代表这那个故去的人……
  
   我说:那后来呢?那个盗墓的怎么样了?
  
   大亮说:那个盗墓的是我们邻村的,后来过了几天,我们村有人去他们村相亲的时候,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前也是吐个不停……嘴里还咬着一截树皮……
  
   我好像被电击一样打了个哆嗦,压低了声音颤着说:那……大龙……那大龙他?!
  
   大亮说:不知道,今天晚上看到他挖灌木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要坏事了……
  
   那大龙是不是没救了?啊?!我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喊出来——大龙正躺在下铺,已经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了!更让我心悸的是,大龙自己对这一切还都完全不知情!
  
   大龙没救了吗?啊?!你是这意思吗?啊?!我伸出手攥紧大亮的肩膀,好像要捏出水来——我不能接受一个兄弟就这样好端端的没了!他只是挖了一棵数而已!
  

   大亮沉思几秒,对我说,明天是周日,我带你去找我一个朋友,是我老乡,就咱俩去,绝对不能告诉大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救,但事到临头,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什么都得试试了!
  
   我说:什么意思?
  
   大亮说:先睡吧,明天再给你讲,怕讲完你又不睡了。
  
   我说:你快说说啊!我怎么睡得着!
  
   大亮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笔仙你应该请过吧?
  
   我说:笔仙?玩过,怎么了?
  
   大亮黑暗中恶狠狠瞪我一眼,说:是“请”!要说“请”!
  
   我心里一阵发毛,只见大亮发了一个短信,然后就顾自转头睡去,我也只好拉过被角,磨磨蹭蹭地入了梦。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我和大亮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后,大亮跑到大龙的桌子里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把梳子,然后用塑料带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口袋里,我俩趁着天未明就出了门。
  
   我说:去哪?
  
   他说:你跟着我就行了,到了别乱说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我说:你那兄弟也在大连上学么?
  
   他说:不是兄弟,是个女的……
  
   我吐了吐舌头,又说:哪个学校?漂亮不?

  
   大亮突然回头一瞪我:我告诉你!你到了那千万别乱说话!也别问那么多!我也有点怕她!
  
   我被他吼得一哆嗦,于是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我们倒了两遍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我从来没来过。大亮边走边打了个电话,口气十分恭维:哎……我们就快到了……哎,您在家里是吧?……哎好,我们这就上去……哎好,一会见!
  
   前面是一个挺破旧的居民楼,红砖垒造,一共6层。
  
   我们步行上了4楼,只有两户,左边一户的门是虚掩着的,大亮敲了敲门,里面一个粗重的女声传出来:进来~~
  
   大亮伸手挑起一块油乎乎的门帘布,迈步走了进去,我跟着尾随进入。
  
   一张暴脸展现在我眼前——不是火暴的暴,是暴力的暴。
  
   但说那女人,身高一米六左右,但是肩宽臂长,脸上丰满出几条横肉——让我一瞬间想起水浒传里的某位女杰,她笑也不笑一下,甚至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一边飞快地往里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句:门不用关,我的门从来不关。
  
   我四下打量她的家——没有客厅,连接大门和卧室的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里胡乱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光线很暗,看不清楚是什么,走过走廊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卧室,光线也比较暗,窗户被前面的一个楼挡住了。卧室里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再加一个衣柜,再没了别的东西。
  
   她啪地打开写字台上的台灯,说声“坐”。大亮和我看看就一把椅子,不知道坐哪,也就没坐。我们正尴尬着,这时那女人突然两手抓住写字台的两角,忽地一下抬起来,然后轻巧地转半个身体,又轻轻将桌子放在床的旁边。大气也不喘一下。
  
   我心想不得了不得了,汗在淌着,心里却同时多了几份安心——因为我觉得——或许她可以救得大龙?
  
   我和大亮在床边坐下,那女人也扯过椅子坐定。
  
   什么事?大半夜的发短信干吗?那女人先开了口,声如洪钟。
  
   是这样,我们寝室一个兄弟出麻烦了,今天还得麻烦您来请请笔仙,给他算算凶吉。接着大亮就把大龙一番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恩……我就知道有事——带烟没有?
  
   哦!有有!大亮殷勤地掏出一盒新烟,双手递过去。
  
   那女人熟练地拆开烟盒,取了两支并在一起叼在嘴里,从兜里摸出火机打着。只见两簇火星在她粗糙的面庞前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那女人吸完两支烟,用手指拈灭烟头,然后闭了眼睛,屋子里突然非常安静。我看了看大亮,大亮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她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好似喷火一般,大声说,把东西拿来!
  
   大亮“哎”了一声,立马从兜里掏出大龙的那把梳子。
  
   那女人把手伸进上衣的贴身口袋里,取出老粗的一支铅笔来,大概有两个拇指那么粗,铅笔的外皮粗糙的很,好像松树皮一般,中间的铅心足有蒜苔那么粗!然后她拿过大龙的那把梳子,从上面抹下几缕头发来。
  
   东西不会错吧?那女人一边问,一边烧大龙的头发。
  
   不会错不会错,梳子就是他自己用的。大亮赶紧回答。
  
   那女人把大龙的头发取了三根,烧成灰后,又用一个折叠的纸片把头发灰倒进铅笔尾端的一个槽里,然后摇晃了几下铅笔,最后用锡纸封住槽顶。这时她又同时点着两根烟,叼在嘴里,双手合十捧着那支笔,放在额前,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我开始有点紧张了——我不是怕这个女人,我觉得她虽然挺凶,但是很善意,让我担心的是——大龙的命运,一会就将反映在她的笔下了,那将会是怎样的呢?
过了一会,她又突然睁开眼睛:低头说,我只可算凶吉,不可左右结果——听天由命吧!你们谁来?
  
   大亮说:我来!说着他就挽起袖子。
  
   这时我突然对那女人说:师傅,可以三人一起吗?我也很想知道大龙会怎么样。

  
   她透过额前的乱发斜眼瞟了我一看,看得我差点窒息:这时她说:等着!说着她又拿起两根烟放进嘴里抽起来。
  
   两根烟抽到烟头,她一甩手把烟头扔向脑后,然后左手一撸右手的袖子,把黑黝黝的一段手臂伸向前来,右手攥着铅笔,嘴里大喝一声——“来!”
  
   三只手的手指绞缠在了一起,中间是那根粗粗的铅笔。
  
   那女人喊一声“走!”我和大亮两个顿时将呼吸调整均匀,目不转睛地目送笔尖游走。
  
   笔尖开始缓缓移动,刚开始线条不是很流畅,后来才慢慢圆滑起来,起初的图案象是一个高音符号,后来就完全不认得了,我偷偷看了那女人一眼,只见她正闭着眼睛,不管那笔下作何图案,我又看了大亮一眼,却见他也在偷偷瞄我。
  
   你没乱动吧?大亮居然忍不住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没啊……我还想问你呢……
  
   你们都给我闭嘴……那女人突然发话——声音很轻,气息均匀——让我俩立刻都闭了嘴。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要半个小时的样子,只感觉我的手心都攥出汗了,被他们两人的手指夹得生疼,突然之间,笔停住了。
  
   我的整个胳膊悬在半空,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我转头看看大亮,他也在瞪大眼睛很纳闷的样子。这时那女人突然睁开两眼,轻轻把笔尖提起来,说一句:可以了,松手!

  
   我和大亮都松开手,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图案不得要领。那女人把纸翻过来,迎着台灯的光线看了一会,然后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钵(不知道是不是银质的),钵里面是厚厚一层纸灰。那女人就开始烧刚才那张纸。
  
   看得我和大亮面面相觑,我记着大亮告诫我的话,于是没敢放声,大亮却忍不住急的来一句:解得怎么样?
  
   那女人松了一口气,好像很累的样子,把铅笔末端的锡纸拨开,把头发灰也一起倒进银钵里,淡淡地说一句:死可免,伤不可免……和我刚才看到的一样。
怎么叫“伤不可免”?大龙会受什么伤?我忍不住也问了一句。
  
   到时便知,何必问我。那女人轻轻地说,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
  
   那您可以解释一下刚才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吗?我们真的很担心大龙的安全!我急着继续问她。
  
   解释?!她凌厉地扫了我一眼:这就是解释!
  
   大亮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意思不让我继续说话,我只好闭了嘴。
  
   这时大亮拉着我起身,对她说:那谢谢您了,我看我们这就告辞了吧,打扰您一早上,真不好意思。
  
   那女人点了点头没言语,懒散地躺在椅子上,说:梳子拿走,烟也拿走,我平时不抽……门不用关,我的门从来不关……
  
   走出她的房门,我们照来时的样子把门虚掩上,就快步下了楼。
  
   我对大亮说:刚才她说的好几个地方我没懂。
  
   哪?
  
   她刚才说,笔画出来的和她看到的一样……她说她看到的是什么?
  
   她和我们不同——人有三目你懂不?她已经开了天目,能看见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刚才她拿着笔放在额间的时候,就是用天目在看,咱们肯定就不行。她每次一静坐一段时间天目就会随着打开……她是我们邻乡的,本来小时候还挺好看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疯疯癫癫的了,身体也变形了……再后来,有人就说她有特异功能了,谁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的,也都陆陆续续求她来做法事。现在在大连也没个工作,有时候摆地摊给人算算命……
  
   当时我并没有害怕,只是觉着这世界之大,何奇不有?以前总是听人说谁谁有特异功能了,并不确信,但这回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我和大亮看快到中午了,就打了辆车回,下了车后在宝泉饭店吃了盘香辣肉丝和炝土豆丝。
  
   回去让大龙提防着点。大亮边吃边说。
  
   恩。我一边扒饭一边回应。
  
   生死有命,贫富在天。我和大亮都知道大龙须遭一劫,但却都在心底侥幸地希望命运之神是否可以打个瞌睡,放过大龙这一回?
  
   然而,命运的交响曲是不会因为个半音符的走音而影响到它的主旋律。
大龙遭劫的日子就要来到
我和大亮回到寝室,却见大龙还没起床,可能这几天的经历已让他疲惫不堪,他勾起身子,搂着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微微颤抖,我心里一阵难受。
  
  大龙,你吃点什么不?我去帮你买回来。我对大龙说。
  
  大龙一蹭一蹭地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目光毫无神采,眼睛周围乌黑一片,而且浮肿的厉害。他张了张干瘪的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像是张不开嘴,最后吃力地摇了摇头。
  
  我说:我给你打一点稀粥回来吧,你这么虚下去身体受不了。
  
  大龙惨淡地笑了笑,算是同意了,于是我拎着饭缸转身往外就走。
  
  突然这时大龙“恩……啊”地叫了一声,我连忙回头一看,他在招呼我。
  
  我说:想吃什么?
  
  你……你们……没说出去吧……啊?大龙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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